对比起方义的情绪激动，他对面的晋炀就显得淡定的多。

即使嘴角被打出血迹，他也只是慢斯条理地用大拇指蹭过去，鲜红转瞬消失。

他抬眼只一句:“我没有。”

他没有背叛云浮。

“谁信你的鬼话！亏教主对你……”方义眼含恨意地瞪着他:“我要你给教主陪葬！”

他开始挣扎，想要摆脱方连的束缚，岂料下一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连扶着弟弟，歉意道:“晋公子，方义只是因教主这事儿受了打击，还望晋公子不要介意。”

晋炀随意点头，问道:“教中人转移出来，去了哪里？”

闻言，方连有些为难:“晋公子…”

晋炀了然，“不方便说吗？没关系，那我便不问了。”

方连仔细瞧他的神色，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无法知晓他的意图，最终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都遣散了。”他缓缓道:“教主这几年行商，挣下一笔不菲的银子，都分给大家了。”

“最后出来的兄弟因为还没来得及走远，现在还在一起，他们想为教主报仇，被我拦下，应该很快就会分开了。”

晋炀嗯一声，想起了什么，问道:“他舅舅呢？”

已经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方连说:“找了个地方安置下来，我准备带着方义一起去照顾他。”

晋炀疑惑:“照顾？”

“…嗯。”

晋炀很快明白这句照顾是什么意思。

他随着两人一起去了偏远的山村，在那里，他看见了坐在院中不良于行的男人。

虞江明显比晋炀第一次见他时苍老了很多，他坐在木椅上，闻声看过来，面上带着病弱的苍白。

“方连，方义，这位小兄弟是？”他疑问道。

晋炀并不等人介绍自己，主动道:“我是云浮的朋友，晋炀。”

“哦，是阿浮的朋友啊，幸会幸会。”虞江寒暄完，接着问道:“那…阿浮呢？”

他没能第一时间听到回答，便瞬间明白了什么，神色骤变:“方连，你说！”

“教主他…掉下悬崖，如今生死不知。”

“不可能！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虞江自然不愿相信，但方连方义在这里，肯定是寻过阿浮的踪迹未果。

晋炀便看着他脸色比方才还苍白，神色渐渐变得悲伤怆然，到最后竟是低声哭了起来。

方义和方连急忙上前安慰，却和他一起红了眼睛。

晋炀看着这一幕，动了动唇。

没人听见他低不可闻的那句话，晋炀转身，悄悄离开了。

一月后的某天清晨，方连早起时，在院中发现了一把奇怪的椅子。

他连忙转身回屋。

……

松泉山庄。

此时是最热的时节，院中的话也开得娇艳，晋炀伸手戳了下，淡粉色的花瓣像是收到了致命攻击一样，缓缓垂落在地上。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晋炀转身。

晋谦走近，看着弟弟略显陌生的神色，皱了皱眉:“怎么今日才回来，耽搁了这么久。”

晋炀没应，只问道:“爹娘何时回来？”

晋谦算了下时日，说:“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好。”

晋谦看着他转身，蹙眉道:“你是在生哥哥的气吗？”

晋炀偏头，没什么笑意地勾了下唇角，“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缘由你知道，不用装傻。”晋谦也有些恼了，“你当真要为了一个魔教的外人，继续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外人？”晋炀琢磨下这两个字，勾唇邪气地笑了笑，“他对我来说，可不算外人。”

晋谦觉得这话有点怪异:“你在说什么？”

晋炀歪了歪脑袋，“你不明白吗？我在说，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认定的，家里的内人。”

晋谦慕地神色巨变，似是觉得无比荒谬:“晋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晋炀不急不缓道:“我喜欢男人，喜欢那个你口中魔教的教主，被你间接害死还让他误会我背叛他的那个人。”

“你！荒谬至极！”晋谦看起来要气炸了。

晋炀觉得还挺爽，心中的郁气散了些，“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晋炀说完便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接下来几天，晋谦没再来找过他，晋炀发现，围在他屋外的人却多了些，心中嗤笑，他待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踏出去。

第五日，晋老庄主携他的夫人归来，整个庄子都热闹了些。

晋炀这才出门，前往他们所居的院子。

“爹，娘。”他朝二老笑了笑，乖巧地站在原地。

晋策看着自家已经长成的小儿子，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晋夫人就比他热情的多，惊喜地抱了抱他，接着便心疼道:“怎的我儿看起来这么瘦，在嵩山没有吃好吗？”

晋炀摇头:“我挺好的，就是特别想你和爹。”

晋夫人闻言，更加心疼，还不忘埋怨道:“都怪你爹，非要让你去学什么武，离家这么多年，娘都没见过你几面。”

“留在庄子长大多好啊，难道你哥还养不起一个你吗？”

晋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晋炀安慰地笑了笑:“娘，我没事，前院给爹和娘安排了接风宴，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那好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晋谦还有事要忙，便先行离开了。

“炀炀，你和你哥吵架了吗？”晋夫人不确定地问道。

娘还挺敏锐，晋炀摇头道:“没有。”

他神色坦然，晋夫人便当自己感觉错了，转而道:“炀炀，爹娘将山庄交给你哥打理，你心中可有芥蒂？”

嗯？

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晋炀失笑:“当然不会，我轻轻松松的，又有银子花，哪会有什么芥蒂，我哥他…才更辛苦一些。”

晋夫人这才放心:“那就好，我们炀炀真是长大了啊。”

“嗯。”

“对了。”晋夫人想到什么:“你有没有喜欢的哪家姑娘，娘给你说亲去，你可千万不要像你哥一样，一大把年纪了才成亲。”

晋炀一愣，委婉拒绝道:“娘，我不着急，也没有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