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池仍旧面无波澜,曾经轮廓柔和温暖的少年,如今脸上的棱角越发明显,变得线条冷硬,表情冷漠,眼中如一潭死水,往人望而深陷。
“王爷舔犊之情让人动容,然家母前不久死于非命,我恐怕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跟您叙父子之情。”
凌志云眼中迸发出一股杀意。
“待这次剿匪回去,思若的死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必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成池没有继续呛声,对他而言,不管是凌志云还是其他人,能够帮他找出杀母凶手,他都会坦然接受帮助。
他只要最后的结果。
“那我在这里谢过王爷。家母与我隐居偏远村落整整十几年,村里村民和谐友善,我和母亲也从未与人结仇。想来,并不是这十几年的恩怨,之前的事我一无所知,可你应该对母亲的事有所了解,是什么样的仇恨或者利益牵扯,让他们十几年里仍旧不放弃取我母亲性命。”
凌志云眉头深锁,“思若性格极好,待下人都非常宽厚,也不曾与人结仇。不过,你的外公是位刚正不阿的忠良之臣,在朝堂之上也得罪了不少人。我看此事倒可以从那几个奸坏之人查起。”
“对了,等这次回去,务必要去拜见你的外公,他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成池点了点头,母亲之前经常会说起一些和外公的趣事,那时候他问外公在哪里时,母亲只是说外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今生恐怕不会再见了。
“好了,赶了一天的路早点休息吧,你的箭伤刚好,一定要多加注意,如果觉得吃不消了,就让凌老送你回去。”
成池冷冷的拒绝道:“我还没有王爷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说完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凌志云想解释自己只是关心他身体,奈何门已经关上,到底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踏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屋去了。
待他走后,凌子枫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他望着凌志云已经关紧的房门,脸上的表情痛苦又不解。
自年幼到今日,他虽然身在王府,却难得见父亲一面,即便是见面,也是冷冷淡淡,从未给过他过一个笑脸。哪怕是他门门功课被夫子夸奖,骑射功夫进步飞速,父亲也不过是淡淡的看上一眼,轻轻点个头罢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位将军,杀伐决断,性格使然。可自从成池回来,他才感受到父亲和寻常人一样的情感,只是那些温情仍旧与他无关。
难道,只有成池是他的儿子么?
刚才成池和凌志云谈话并没有关房门,住在隔壁的他全都听到了。
他的心里翻腾着,痛如刀绞。
回忆从前的种种,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那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都得不到父亲的关注,也会永远被母亲唾弃是个没用的孩子,不能帮助她获得夫君的宠爱。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看不到他的好?成池又有哪里好,值得他低声下气的一次次去讨好?
一滴不甘的泪水自脸上滑落。
凌子枫默默转身,关上了房门,月光自窗外照进屋里,撒了一地的光,唯有他站在门前的阴影下,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