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变七人行。

马车上坐着女眷，杜莫离沉沉睡着，秋荷端坐在一角，而苏昕语占据了另一角，气氛冷凝，无人说话。

尹瑞出发后一直绷着脸，像是在跟谁赌气，林子恒与莫翡冷心知肚明，那个人自然非杜莫离莫属。想起杜莫离的性子，两人相视摇头，他这气要消很难呐。

晌午时，马车便到了郊外，苏昕语毕竟是小丫头心性，闷了一上午终于有点受不了了，直嚷嚷着要出来透透气。

苏尉正想接她出来与自己共骑一段路，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打斗声，听声音，似乎就在前方。尹瑞面色一拧，一马当先，立刻冲了过去，林子恒驾车跟了上去。

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血红，地上到处都是残肢，血淋淋的，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戮，饶是苏昕语见惯了伤患，也忍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而秋荷则吓得晕了过去。

尚有三人幸存，不过已经是伤痕累累，坚持不了多久，林子恒与尹瑞见状立刻迎了上去，莫斐冷犹豫了一下，也飞了过去，与凶手缠斗起来，而苏尉也即刻跟了上去，为那三人疗伤。

杜莫离的视线却不是盯着地面，反而扬起了头，微微眯起眼，看着那树梢的一抹深紫，嘴角牵起。

那绝美魅惑的面容，她记得。

风华绝代的凤卿言。

苏昕语把胃袋里的东西都吐完了才止住了，头昏眼花的扶着树干站起，便想去帮苏尉的忙，然而，她刚一抬头便愣住了，杜莫离竟然靠坐在马车上，对发生在眼前惨绝人寰的无动于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苏昕语愤愤的瞪着杜莫离，奈何杜莫离完全对她的视线没有反应，她擦了擦唇角，当即过去帮苏尉的忙。

三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躺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睁着一双悲痛的眼，周身全是伤痕，血染红了衣物，身体却还是有着最原始的痛感，伤口之处，碰到便能感觉到肌肉的收缩，苏昕语本能的放轻了动作，只希望能减轻他们的痛楚。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连老弱妇孺都下得去手？

苏昕语红了眼，有些哽咽的替其中一个少年包扎好，他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内伤又严重，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天意。

苏尉揽住苏昕语的肩，看着苏昕语红通通的眼睛很是心疼，小师妹自小心软，如今这样的景象，他也知晓她是伤心了，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来带苏昕语出门了。

“师兄，为何会这样？”苏昕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一滴滴，打湿了苏尉的衣服。

“这大概，便是江湖吧。”江湖中弱肉强食，互相厮杀的情况苏尉看得太多了，没有人会完全没有私心，人一旦沾染上了权利、欲望与仇恨便会变得不择手段，杀人，与被杀，太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