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回不了头？”麻耶耶依稀记得当知道她的计划时，降谷零脸上的神情。没什幺特别的，既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赞同应承，他只是丢了从来都爱挂在脸上的笑容，眼中疼惜更省。

她是怎幺回答的？

哦，她也没什幺特别的，仅仅是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把手机中留存的道场主人的电话号码删去。

“怕，怎幺可能不怕？”麻耶耶喝了一口降谷零递给她的橙汁，他知道她不喜欢咖啡，“可是我更怕这一辈子都长长久久地深陷在他们带来的阴影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当中去。”

降谷零点点头，不再说话。

麻耶耶数着杯里沉浮的几粒果肉，淡淡开口到，“其实，你不必感到痛苦，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也是被利用的那一方，就当做什幺也不知道，只要成功将他们绳之以法就好。”

降谷零放在桌上地手蓦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是我的错。”

“不。”麻耶耶凝视对方，男人的俊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和痛苦，“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或许，他们比你的手段更残忍，更直接。我该庆幸，你至少不是和他们一样，不是真正的恶人。”

降谷零扯扯嘴角，笑容不如往常一般，下耷的眼角和不知觉痉挛的脸颊肉使得整张脸变得难堪诡异，“这不是能让我推脱自己错误的借口。我明明有机会让你远离这些，结果我还是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够了，”麻耶耶对于他的道歉和悔意已经没有任何一丝触动，“你既然想过补偿这个错误，那就抓住这次机会。只要你配合我解决掉他们，那我就原谅你，我们也许还会有新的开始。”不错，会有没有对方存在的，崭新的生活。

降谷零知道少女是在欺骗自己，但他不忍心，也没资格去戳穿她。就当是赎罪和惩罚吧，他的所作所为，惹得对方厌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如今，他还有什幺脸面去说自己喜欢她呢？毕竟，亲手毁掉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降谷先生，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麻耶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低垂眉眼挡住眼中神色，“啊，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你的容貌很出众，而且你的正义感很强，并且也很有胆色，想来在女生中应该很受欢迎。如果不是经历过这些事，我想我一定会很憧憬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吧。但是，我累了，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生，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麻耶耶没有去看降谷零，她想，这句话说出来到底是为了什幺呢？毫无意义不是吗？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深思，说了也就说了吧。

“……”呼吸发紧，心脏钝痛，降谷零抓住胸前的衣物，他不敢再去看就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明明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千山万水还遥远？

麻耶耶一口饮尽杯中的橙汁，“以后，就拜托你帮忙了。”等走出男人的单身公寓，麻耶耶才长吁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看对方到底什幺时候上钩。

天边有几朵乌云飞来，应该是要下雨了。

想着晾在阳台上的衣物，麻耶耶准备快点回家。

还没等麻耶耶走过街角，不远处的巷口就传来争执声。

“老头子，这可是我刚刚才买的新鞋，就被你踩了一脚，你要怎幺赔偿？”声音听着不怀好意，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

循声看去，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包围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微微佝偻着身躯，身上是一套整洁的西装，脚上的皮鞋虽然看着久经风霜，但是很干净。麻耶耶想起了已经离世的爷爷，他也爱这副打扮。因为被人挡住，麻耶耶看不见老人的表情。

“喂，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青年渐渐不耐烦，进一步靠近老人，手臂也状似亲昵地搭在老人肩上，实则是禁锢住老人，不让他逃开。

“啊啊啊……”老人指指自己的嘴，又比划了几下手语，表示自己是个哑巴。谁知青年不管不顾，直接上手去翻找老人身上的口袋，“谁管你，赶紧赔钱！”

这下老人更加不知所措，呜呜呀呀地想要说些什幺，但都无法阻止那些青年。苍老的声音听着格外叫人心疼，麻耶耶忍不住走上前去，“住手，欺负一个老年人算什幺本事！”

“哈？谁在管闲事？”青年本来凶神恶煞的表情在看到麻耶耶的时候停滞了一瞬，随后变得猥亵，“他不赔偿也行，你陪我们去里面玩一会儿呗？”他指了指身后的小巷，随行的两人也纷纷发出笑声。

麻耶耶冷静下来后直在心中暗骂自己，她不该莽撞的，至少也应该在报警后才上前的。现在可好，自己反倒被人盯上了。

老人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妙，更是急得对着麻耶耶一阵比划，应该是在劝她赶紧离开。

“我已经报警了，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拖延时间吗？”麻耶耶稳住心神，忽悠起三个流氓，“警局就在离这里一千多米远的地方，开车过来不需要五分钟，你们还不如趁现在赶紧离开。”警局的位置是她信口胡邹的，如果对方知道具体的位置，那谎言就会不攻而破，到时候他们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好在，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脸上的神情慌张了许多，思索了几秒后，青年狰狞着脸，恶狠狠地麻耶耶二人说:“啧，这次算本大爷发善心，就饶你们一次。”放下狠话后，和其余两人狼狈地逃离现场。

麻耶耶提着的心放下，下次她不能再一头热血地往前冲了。

老人走到麻耶耶跟前，比划了一下手势，拿出一张名片，上面是他的名字——乌丸耶人。接着又在衣服内侧的暗兜里摸索出几张福泽谕吉，想要递到麻耶耶手中。

“不用不用，我帮你仅是因为看不惯他们而已，不需要答谢的。”麻耶耶再三推辞后，老人才停手，随后拿出手机打起字来，他要和麻耶耶交换手机号码。

这下麻耶耶怎幺也无法推脱，在记下对方手机号码，并承诺一定会登门接受对方正式的道谢后，老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到麻耶耶一身雨水地回到家，阳台上的衣物也一样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