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半天才看懂是什么情况,也过来凑热闹:“沈,这是你的朋友们吗?”
他的中文有些蹩脚,但还是能听懂的。
宣发部的同事不认识他,江闻庭却认识,是之前合作过的费劳得。
这德国人竟然不远万里,从地球的另一头飞过来,呵,就为了沈潭星?
宣发部的小姐姐们很喜欢逗外国人,沈潭星听得好笑,打趣道:“你们可不能把人给我吓跑了啊,这可是我的金主,瞧见没,民宿就是他投的钱。”
这句话费劳得倒是听懂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沈一个人,沈厉害。”
沈潭星冲他笑笑,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两人相视而笑。
“哦,对了,这么晚过来肯定累了,我给你们做点东西吃,再把房间给你们安排好。”沈潭星像个成熟稳重、极有分寸的大人了,又或者说,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太麻烦你了,星星。”
沈潭星温柔的笑笑:“你们还不了解我,我本身就是个体贴的人,不像某个老板。”
宣发部的人赶紧朝他使眼色,当面阴阳领导可不太好。
像没看见一样,沈潭星走进去安排座位。
足足上了十多道大菜,这么隆重,宣发部的人受宠若惊。
费劳得和沈潭星都热情地招呼他们快吃,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熟稔以后,有人偷偷找沈潭星问起八卦:“星星,我看网上有很多人说你和这个外国人是一对,真的假的啊?”
黎文文也竖起耳朵,找个外国小鲜肉,好事儿啊,比高秘书下得去嘴。
“哦?”沈潭星转着手边的酒杯,竟然反问起一边的费劳得,“他问我们是不是一对,我们是一对吗?”
一对…什么,朋友?
费劳得点点头,大庭广众之下说:“是的是的,我们是一对。”
宣发部的人看出他似懂非懂,只是笑笑便过了。
虽然喝的不多,但还是有了些醉意。
有人大大咧咧问出了口:“星星,你怎么突然辞职了?”
黎文文紧张地抬起头,希望是和高秘书闹掰了吧。
沈潭星喝下剩余的酒,颈子细长白皙,唇上沾着水光:“嗯…好像喜欢上一条狗,来这里放逐自己的喜欢。”
宣发部的人当即嘲笑:“怎么突然这么文艺?”
“放下了。”酒杯落在桌上。
“啊?”
“酒没了?”沈潭星放下空酒瓶,桌子上一片狼藉,他踉踉跄跄站起身,刚迈出步子,还是发软要摔倒,一条手臂横过来,让他撑住,抬头,是费劳得担忧的目光,“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去拿好了。”
“不要。”沈潭星把他按回座位,“我就想自己去。”
他真的很知道怎么让男人对他念念不忘。
“嗯…我记得,好像在这里。”今天客人多,民宿里灯光大开,照得沈潭星的影子歪歪扭扭的。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没看清路,朝着柱子撞上去。
不疼,好像垫在什么东西上了。青年抬起头,撞进与黑夜同色的眼眸中。
“真是阴魂不散,”青年嘴里默念着,转身就走,却被长臂拦住,“有完没完啊。”
“你喜欢江知庸。”男人低沉的声音于耳边响起。
应该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沈潭星弄虚作假的爱恨里,至少七分是真的。
他这种人,如果不爱,根本装不了那么久。
“对对,我喜欢。”沈潭星去扒他的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起开,我要去拿酒。”
“我不介意。”手臂一揽,将青年拥入怀中。
“你和费劳得上床,我也不介意。”江闻庭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回来。”
“回我身边。”
“江闻庭。”他轻声喊了一句男人的名字。
“嗯?”
青年回过身搂住他的脖子,果然,男人下意识松开了手。
沈潭星笑着,热气撒在耳垂:“我们这种关系,本来就没有义务为对方守身如玉,你说对吧。”
江闻庭想要将他的身子揽住,青年却在那之前溜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头,朝他粲然一笑:“忘了说,费劳得的鸡巴比你要大,差点就把我干死在床上了。”
第二天,虽然舟车劳顿了一天一夜,但所有人还是起了个早,没办法啊,领导在。
天知道江董事长怎么偏偏跟他们小小的宣发部出来团建。
唉,狗屁团建,还不是要干活,可恶的资本家!
沈潭星没赶上宣发部出外景,起床时天已经大亮,日光下澈,晒得人暖洋洋。
当然,要是旁边没有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就好了。
男人将碗筷摆到他面前:“吃饭。”
沈潭星喝了一口,好淡的养生粥,一定不是费劳得做的,他掀眼看过去:“你怎么没去?”
江闻庭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不需要。”
再说了,领导也不是事事精通嘛,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
所以…江闻庭这个最高领导人,完全没有来地必要嘛。
“那你来干嘛?”沈潭星喝了两口便喝不下了。
但却对上男人沉沉的黑眸。
沈潭星不明所以:“你看我干嘛?”
指腹在嘴脸轻蹭:“我知道好吃,但不用吃那么急。”
“?”
宣发部的人回来时,沈潭星和费劳得已经把午餐准备好。
大队伍尾后还跟着个漂亮的小男生,黎文文指着他:“这个人非说是费劳得的男朋友。”
小男生把摄影架放下,飞快地扑进费劳得怀中,两个人相拥而吻。
沈潭星点头:“他确实是。”
其他人了然的点头,估计沈潭星和费劳得只是荧幕cp。
“这里景色怎么样?”沈潭星摆着碗筷。
“不错的,很有田园风光的感觉。”宣发部的人便和他讨论起拍摄问题。
匆匆吃完午饭,大家一起将碗筷拾进去,不知谁突然惊呼一声:“沈潭星!”
那是人还在发懵的感觉,压根来不及反应。
哐当当,噗——那重物就从天砸落下来,砸到了江闻庭的脊背和肩膀,最后在地面砰地碎裂。
沈潭星木愣愣地回头,望见高大男人额头的细汗。
“没事,别怕。”
在此之前,江闻庭一直只是虚招罢了,他从没想过他是真的会挡在他的面前。
图什么呢。
望着一地的碎玻璃,黎文文怒骂出声:“究竟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往人家里扔这个?!”
宣发部的人安慰着他:“星星,你别怕啊,这种人就该报警给他抓起来。”
沈潭星腿脚发软地往里走:“我…我去拿药箱。”
江闻庭的背上有好几道划痕,嵌进去几块玻璃碴,都冒着血,沈潭星清理伤口,给他上完药,再往上缠纱布。
“星星,怎么感觉你这么熟练。”一般人怎么也会手忙脚乱吧,“是练过?”
沈潭星笑笑:“对,拿自己练过。小时候经常受伤,慢慢就学会了。”
黎文文还在忿忿不平:“要是让我知道他们是谁,肯定要抓起来。”
“我知道。”沈潭星说,“是我几个叔伯婶娘。”
“啊?既然是亲戚,那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见血止住了,沈潭星将药箱收起:“我爸酗酒死了,我妈跟别人跑了,这房子就被他们占为己有。回来之前,我把这块地买了下来,租了个推土机把房子直接压平了。”
一群人愣愣地听着,沈潭星眨了眨眼:“所以,现在无家可归的,成了他们。”
下午的时候,沈潭星跟宣发部一起出门去拍摄了,江闻庭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那是个谄媚的中年男人:“您…就是江董吧。”
江闻庭起身:“人找到了。”
“是是,找着了。”中年男人给他领着路,“您往这边走,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宽敞的平房里,坐着几个中年男女,都拖家带口的,还抱着孩子。
江闻庭一进门,那些人下意识便胆怯,但还是有个瞧起来健硕些的,开口问:“你要替沈潭星赔我们房子?”
领路的中年男人面色一肃:“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好事,怎么还质问人家,要我说,那房子本来就是人家星星的,就你们几个还有脸讨。”
“哎哟村长,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嘛。”一个妇女露出贪婪的神色,看向江闻庭,“你就说,你是不是给我们送房子的。”
“隔壁村。”江闻庭说,“离沈潭星住的远远的,下次再来扔东西,房子收回。”
人都是念旧情的,沈潭星又语焉不详,所以他一开始只想站在底线上息事宁人。
几个妇女倒是喜笑颜开:“好啊好啊,我们保准不去了。哎哟,也不是我们说,沈潭星那孩子就是太狠太毒,小时候就知道找车撞讹我们,现在长大了,一回来竟然直接把我们房子推了,我们也都一大把年纪了…”
见江闻庭皱眉,村长连忙摆手:“行了行了,谁愿意听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啊,快收拾收拾搬家去吧。”
“沈潭星那小子真是命好,出去几年,傍的全是大款,死小子,早知道这么抢手,当初就不止是摸摸了,就该把他直接办了…”
虽然是低声嘀咕,但江闻庭听力一向好。
原本要迈出的步伐停住,一个转身,将刚才发声的男人脖子掐住,男人即刻就憋得一脸青紫,旁边的人都吓的不敢言语,只有江闻庭本来无波的黑眸忽然盯紧了他。
看得人自心底里发颤。
“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