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不少股东都脸色一僵。
慕承宇看向谭墨,轻轻笑了一下。
“安安,你猜,假如我把你作为你爸爸的独子,却是个同性恋消息放出去,外界会怎么看待?”
所有的上市公司管理人员都清楚,一个上市企业的想要获得外界认可,重要的不仅仅是企业收益,还有掌权者的身份、能力、健康,甚至包括性向。一个企业的继承者同性恋,那说明他没办法建立稳定的家庭,也很难有正常的子孙后代,这样的公司是没有希望的。
而希望对于交易的投资者而言,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
一个上司企业没有希望,就没有未来。
那么他的股价,很容易像雪崩一样,快速崩盘。
很多股东根本不知道谭墨的性向,这会儿听到慕承宇的话,脸色一变。
质疑的看向谭墨。
“怎么回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事?”
“慕承宇,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同性恋!觉得同性恋不好!你不也一样!”
就在此时,郑琴韵站出来厉声反驳道。
“哈哈,我是同性恋,所以呢?都说了,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过得好!”
慕承宇狂笑开来,阴邪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回荡,刺耳至极。
众位股东此时则是完全懵逼的状态。
他们既不知道谭墨是同性恋,亦不知道慕承宇也是。
慕承宇可是管理了慕尚那么久,居然也从来没坦白过自己的性向,这要是传出去,慕尚的股价非得经历一番动荡不可。
而慕承宇现在要的就是慕尚的动荡。
这可不是股东们想看到的。
不少人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承宇啊,你也在集团工作了那么久了,肯定不想看到集团因为你的三言两语遭受巨大损失吧?关于撤销你职位的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嘿嘿……但是一定不能把你们的事就这样草率传出去啊。”
其实,谭墨从来没想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之所以没有告知大家,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契机。
他不至于把大家召集过来就为了说自己的私事。
总得在类似“结婚”或者“订婚”的庆典上坦白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也能让大家体会到自己的责任感。
当初答应慕承宇的求婚后没有通知大家,就是在等订婚仪式。
只是,还没等到就跟慕承宇散了,刚好错失了坦白的机会。
”对不起,关于我性向的问题,没有提前告知大家,也没来得及得到大家的认可。”谭墨握了握拳,心里有些遗憾,如果他能光明正大承认跟唐离的关系,或许能让大家知道他不是玩玩就散的烂人,不管他喜欢男还是女,都同样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
可是不能说。
他只好抿抿唇,认真道:“但是,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我都会一如既往用百分之百的精力去为慕尚的发展而奋斗,希望大家能相信我。”
众人还没讲话,慕承宇先轻笑起来。
“不错,很诚恳。可是,安安,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哦~”
此话一出,恰巧一个人看到了手机弹窗,他拿着手机尖叫出来。
“你们是同性恋的消息已经发给了各大财经媒体,慕尚的股价正在暴跌!”
不少人开始着手浏览新闻,有的人则在股票交易网站查询了慕尚的股价实况,与新闻报道的如出一辙。
造成如今的状况,此刻,不光在场的股东无法再继续撤销慕承宇的职务,票选谭墨为新的董事长,则更不可能了。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大楼外传来嘈杂的嗡嗡声,往下定睛一看,大门外聚集了大量媒体记者,想要采访慕尚的情况。
谭墨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记者,乌泱泱一片,扛着长枪短炮,一副要把慕尚置于死地的架势。
他指尖掐着掌心的软肉,胸口剧烈起伏,恰在此时,慕承宇像蛇一般靠近他,粘腻而得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安安,现在挽救现状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跟我下去,跟媒体说我们要结婚。我会继续执掌慕尚的管理大权。”
“在我多年的细心管理下,慕尚发展兴旺,收益逐年升高。”
“或许他们依旧会对我们的性向耿耿于怀,但眼下,这是结束事件最好的办法。”
“你说,你还想要不要这个你爸打拼多年的企业了,嗯?不会自己的喜好比你爸的前半生还重要吧?”
谭墨正眼盯着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眼中不受控制汪出一包水,他眼尾泛红,身体发抖。
颤抖的手恨不得抬起来狠狠给他一巴掌。
可是现在他突然没了办法。
不能打他。
因为爸爸的企业比他更重要。
“走吧~”
慕承宇掐着他的后颈,说是诱哄,倒不如说半强迫。
谭墨的后颈被他掐地生疼,仿佛套了一层铁枷,压抑的他难以呼吸。
“你放开我的安儿……”
郑琴韵见他推着谭墨往外走,不同意的要追上来。
刚走了两步,就被黑衣保镖拦住,用电棍警告式的威慑了一下。
“想死是不是?”
慕书竹连忙凑上去将她护住。
“我嫂子身体不好,你们谁敢动她?”
谭墨对小姑递了个感谢的眼神,然后示意妈妈坐好,不用担心。
“走吧。”
慕承宇明白谭墨这是已经接受了他的提议,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嗯。”
谭墨默默应了一声,临行前,他特意看了眼落地窗外的玻璃大楼。
他再次在心中悄悄的数。
一秒、两秒、三秒……
该来了吧。
很快听到了墙外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层层叠叠,听起来人多势众。
然后,下一秒严密把守的会议室大门被暴力破开。
门口的几个携着警棍的守卫倒在了地上。
谭墨趁慕承宇疑惑转头而松懈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失去了控制,慕承宇眉毛一皱,正想破口大骂。
一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不准动。”
慕承宇切了一声,正想骂你他妈吓唬谁呢。
就清晰听见后边清脆的手枪上膛声音。
“再动,你的猪脑就要开花了。”
慕承宇此刻再不信来真的,就是傻子了。
人对于枪械本能的恐惧让他手忍不住发抖。
唐离低沉带着些微磁性的声音就算变成鬼他也认得出。
这家伙居然带了枪。
然后很快,他就明白不只唐离,仅仅一分钟的时间,不等他来得及反抗,就眼睁睁看着会议室自己的人逐渐被一群荷枪实弹的西方人控制。
安保的警棍被没收,在枪口的威慑下一个个蹲下/身、举起双手。
房间内的股东们早吓得大惊失色,不少人惊声尖叫,质问他们身份,尖锐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回荡,像鬼吼一样,增添了恐怖气氛。有几个胆小的干脆缩着腿直接抱头钻到桌子底下,似乎以为这样就能逃脱这群“恐怖分子”的袭击。
谭墨其实也为唐离的行为吓一跳。
他从来没见过男人摸过枪,更遑论这般熟练的单手持枪上膛。
他什么时候偷偷学了用枪?
而且,他现在满脸漠然抵着别人脑袋的样子不酷,反而很让人害怕。
太危险了,稍微擦枪走火就可能出人命。
“各位,我们只是来帮忙让股东大会继续进行下去。”
英俊冷酷的男人枪口依然指着慕承宇,缓缓开口,当众表明了此行的目的。
这稍稍缓解了压抑的氛围。
“慕尚股价的问题我们也已经得到消息,这个股价不仅仅只是谭墨跟慕承宇的性取向问题,还有几个境外机构联合做空,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慕承宇的行为已经完全不具备一个上市公司总裁需要的基本职业素养,如今又明目张胆损害慕尚利益,想该投掉谁,该选择谁,大家应该心知肚明。”
“大家继续把会开完,我们会在这里‘好好守护’大家,请不用过于害怕。”
似乎觉得唐离说得太委婉,贝拉米抱着一把AK47,面对众人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黑洞洞的枪身磕了磕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大家等会投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们这枪都是不长眼的,虽说不想伤害谁,但是要再有人出现捣乱,保不齐轰一声——”
“嘿嘿~”
看到几个人吓得连连缩脖子,贝米拉忙笑着飞了个吻。
“开玩笑开玩笑,赶紧继续开会吧,哎呀,别浪费时间呀~”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还能开得进去会。
慕尚股价大跌,屋子里还有一群人拿着枪,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状况,眼看内忧外患,很多人都对慕尚的前景失去了希望。
最终还是谭墨上台主持的大局,股东们按照原计划撤销了慕承宇职务,宣布谭墨为新任董事长。
不仅如此,慕承宇与慕平威在慕尚全部的资产被收回,如果他们不接受,慕尚则会对他们曾经以公谋私侵吞资产的行为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
确凿事实摆在面前的情况下,慕承宇不得不接受这个损失最小化的结果。
尘埃落定的瞬间,他阴狠瞥着台上光鲜亮丽的谭墨,薄唇扬着轻蔑的笑。
然后他用藏在袖口的那把折叠刀,在无人预料之际,趁谭墨经过他时,捅进了谭墨胸口。
心脏传来疼痛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疼感让大脑中枢反射性切断了所有知觉,谭墨感觉不到痛了,可是他脑子昏昏沉沉,眼睛很重,似乎怎么睁也睁不开。
双腿瘫软,倒下的刹那,他看到妈妈惊慌失措的神情,看到小姑惊讶地张大嘴巴,看到大伯嘴唇噙着冷笑跟慕承宇一起双手鼓掌,还看到很多很多吓坏的股东,他们今天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唯一没看到的是唐离……唐离在哪里,谭墨转动着眼珠,拧着眉毛用力支撑着眼部肌肉,让自己不要闭上眼皮。
可是,他撑了很久都没找到。
他倒下了,没摔到地上,原来唐离从后面接住了他。
……
谭墨醒的时候外面是个好天气,太阳光擦着树梢照下来,在深棕色的树干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地面上却是金黄一片,各种深深浅浅的金,间或夹杂着几片红,美好的像掉进了一副由金色组成的绚丽油彩画里。
已经深秋了。
谭墨被外面的鲜亮刺地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但他却很喜欢这幅图画,因为这些强烈的感观冲击告诉他,他还活着,还在美好的地球。
呼吸罩罩得难受,他闷闷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想把罩子取下,手却不小心碰到床边的输液架,扎在手背上的置留针也被弄掉了,针头碰到铁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细微的动静足以让留守护士发现他醒了。
护士先是表示出受惊的神情,随后脸上挂上兴奋的笑,接着顾不得跟他打招呼就开门出去喊人去了。
不到五分钟,房门再次被打开。
谭墨这会儿刚把呼吸罩取下,脸色很苍白,偏头以为又是护士小姐,想问她摘下罩子要不要紧,结果没想到,出现的是高大英俊的男人。
不过现在这个男人跟英俊沾不上太大的关系了,头发蓬乱,脸上挂着浓浓的疲惫,高档的衬衫皱着。
就连那曾经冷淡的双眸,也带着些许忧愁。
看起来没办法再做到漠视一切了。
他好像经历了一场地狱,现在才重返人间带点活人气儿。
谭墨觉得自己不应该意外,无论何时,他总是会第一个出现,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弯了弯唇角,嗓音沙哑的喊。
“老公,快过来。”
这句话似乎终于给男人注入了能量,他走过来,俯身抱住他,像抱住自己的全世界。
“你醒了……终于醒了,宝宝。”
“你怎么胡子都冒出来了。”谭墨额头被他坚硬的胡渣扎了几下,抬起消瘦的手臂,摸了几下。“待会儿我帮你刮胡子吧。”
“嗯……”
唐离这辈子没怎么哭过,尤其是遇到谭墨后。
这会儿鼻酸的感觉却充斥他双颊,很快,一滴泪落在了谭墨脸上。
谭墨楞了下,指尖摸了下那滴水,随后眼睛弯弯的保证。
“我好了,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
……
郑琴韵是一个小时后过来的,得到消息时她正在家里煲汤。
就像当初慕奉节生病时那样,每天煲一锅新汤带来医院。
她怕哪天谭墨醒了喝不上热汤,所以每天都做一锅新的,这样,无论谭墨哪天醒,都能喝上她做的。
她给慕奉节送汤时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像这样给谭墨做这样的事。
上帝似乎很喜欢跟她开玩笑,让她反复坠入这样的深渊,每一天都是无垠的煎熬,没有希望,让她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得知谭墨醒来,她汤还没炖好,就着急忙慌关了火,让司机带她直奔医院。
“安儿……”
门打开的瞬间,她再撑不住情绪,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谭墨还不能下床,看到一向优雅的母亲失声痛哭,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张开双臂,给予来人温柔的抚慰。
“对不起,妈……让你担心了。”
“你醒了就好,妈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天发生的事,可怕到郑琴韵不敢回忆。
大片大片的血从安儿胸口喷涌而出,沾满了唐离的衣服,顺着衣服滑落到地板上,鲜红的刺眼。而安儿的脸,则肉眼可见的从浅粉变成了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他的心跳微弱的几乎没有,没有脉搏,叫来的医护人员帮他止血,测血压后摇摇头,第一句话就是病人急需输血。
突发情况让郑琴韵方寸大乱,像个无头的苍蝇只知道握着安儿的说,哭着嚷嚷,央他快醒过来,不要像爸爸一样丢下妈妈,只有唐离急而不躁,有条不紊的联系储血机构,高价买血,还出了巨额悬赏,寻找专业医师救人。
安儿被抢救时唐离的脸色并不比她好,整个人像魂被抽走了,颓然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仿佛没听见,双眼血红,低着头,像被巨石压住了双肩。
那一刻,郑琴韵确信唐离与自己拥有共同的情绪,如果安儿再也醒不过来,她自己再也活不下去,唐离恐怕也跟她有相同的想法。
两个关系敌对的人,分别坐在两条医院的长椅上,始终没有交流,直到20多小时后,医生疲惫的从手术室出来,告诉他们手术成功,病人脱离生命危险,将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那一刻, 郑琴韵明显看到高大的男人长松一口气,对医生的感谢溢于言表。
他将安儿送进最好的病房,聘请最好的护理团队照顾他,还专门请了国外最顶级的专家帮他实时评估身体状况,以便随时对治疗方案进行调整。
那种亲力亲为与用心程度,几个月下来只增不减,连郑琴韵都自愧不如,也让郑琴韵明白,他对安儿的感情是真的,不需要她再怀疑。
安儿昏睡期间,同时他也撑起了风雨飘摇的慕尚,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宣布让慕尚购买“念墨”的私募基金,几个月后,他领着一帮高管去北美带念墨成功上市,并让慕尚成为了念墨的第二大股东。
有念墨这个新星网络科技公司的加持,慕尚的股价逐渐趋于平稳并开始大幅度回升,而谭墨曝光的性向随着舆论的发酵,也逐渐从负面回归正常。
甚至开始有人挖念墨与慕尚的背后关系,并对谭墨的过去与“念墨”这个名字进行关联。
有媒体记者震惊的发现,慕尚新任董事长慕元安与念墨创始人唐离关系匪浅,唐离唐总力挺慕尚,不单单因为商业合作,而是因为唐离深爱着慕元安,可以说,唐离创建念墨这家公司,就是基于对慕元安的爱,想要借此讨好慕元安。
这样的八卦虽然没有得到正主证实,但是消息传出去,对慕尚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股民也都不是傻子,有唐离为慕尚作信托,还有谁会不相信慕尚的前景。一时间,慕尚丧失的信誉逐渐回归,随着公司恢复正常运行,各项财报数据逐渐好转,之前那样危机四伏的状态,再也不会出现在慕尚身上。
谭墨昏睡的这些天,唐离简直忙炸了,不仅要忙于念墨的上市,满世界乱飞,还兼任慕尚的新任总经理,管理念墨的同时要帮忙解决慕尚积累多年久病成疾的各项弊病,一点点挑出毛病,再分门别类的解决。
其实唐离也没想到他会出任慕尚的新总经理,眼看慕尚四面楚歌,谭墨这个新的主心骨还倒了,股东们人心惶惶,竟然一拍脑袋集体决定将棒子交给他……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关键时刻,唐离当然不能看着谭墨的公司陷入混乱而视而不见,接过来好生管理,那些股东们似乎也看到了网上的八卦,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也就这样信任的把内部机密资料交给他,让他全权管理慕尚。
唐离只要在A市,每天都定点处理完念墨的事务后再处理慕尚的,一分钟掰成两分用,还要分别见两边的高管,开各种各样的会议,晚上还要去看谭墨,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像个旋转的陀螺。
其实他又不是超人,能极限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完全只为了病床上的那个人。所以,每天见他的那半个小时,是他最幸福也最放松的时间,床上的谭墨像一台睡着的发电机,安安静静闭着眼,让他握着手,即便不讲一言,也能给他传送无穷无尽的能量。
这几个月下来,即使唐离没有讲,每次只要他过来,郑琴韵都会默契的主动退出,给足他跟谭墨单独相处的空间。
郑琴韵曾经是那样一个反对唐离接近谭墨的人,如今居然让步,主动腾空间,其实也代表着心里接受了两人的感情。
她是没办法原谅唐离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是,在病重的谭墨面前,那些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说这世界上,注定只有唐离能作为安儿的倚靠,她就认了。
毕竟安儿后半辈子还有很长,不能被仇恨困住余生。她总归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快乐的过往后的每一天,那些恨,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咳,你来了……”
唐离提着水果篮进来时,郑琴韵正在病房里跟谭墨聊他小时候的趣事,看到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她缓缓站起身,装好饭盒,摸摸谭墨的头。
“那妈先走了,明天上午再来看你,明天给你炖蹄花汤喝,好好补一补气血。”
谭墨看到不远处的男人,眨了眨眼,伸手想挽留妈妈,但郑琴韵无意多留,笑着跟他挥手道别,还是带上门走了。
唐离现在忙的飞起,白天几乎没法来医院,所以谭墨的白天都是郑琴韵的。
郑琴韵知道唐离想见谭墨,但只有晚上有时间,干脆就把晚上全部拱手让给了他,只要他一来,就很识趣果断的走。
谭墨哪能不知道妈妈的意思,对于她的好意,唯有感恩。
唐离把水果篮放在茶几上,将手里的一束新鲜百合花递给谭墨。
谭墨接过笑了笑。
“又买花了呀?”
自从谭墨醒来,唐离基本上隔两天带一束花过来,而且全都是谭墨最喜欢的百合。
清淡的花香萦绕病房,沁人心脾,冲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你吃晚饭了没?”
谭墨刚想说冰箱里还有一份妈妈带过来的盒饭,英俊的男人解开西装外套上的几颗扣子,凑过去坐到他床边,低头气息粗重地吻住了他的唇。
“嗯……”
谭墨自然而然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像这样的每晚一吻基本上成了家常便饭。
妈妈不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也不需要顾及谁。
经历了谭墨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两人彼此明白了生命的意义,都怕再失去彼此,因此便格外吻得难舍难分。
唐离一手扶着谭墨后脑勺,撬开他的牙关,吮/吸他口中甜美的津液。
热气在两人间升腾,不过一会,谭墨受不住的喘着气,松开了勾着男人脖颈的手,小脸撇到一边,红扑扑的。
“好啦。”
唐离亲到了他的脸颊,歪着头在他唇上又不舍得印了下。
这才嗓音低哑的问。“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妈妈炖得乌鸡汤。”
谭墨勾着他的领带,撒娇似的一点点往上卷。
“中午都给你发图片了,你没回复。”
“今天开了好几场会,没来得及看手机。”
说起来唐离现在的工作,谭墨又愧疚又是感激。
他是醒来一周后才知道唐离帮他把慕尚扛了下来,现在发展顺利,只不过他要兼顾两边,所以比以往还要繁忙,有时候忙的连饭都吃不了。
谭墨现在每天在医生的叮嘱下,可以处理一个小时的公司事务,但是这点时间顶不上大用,重要事务还得让唐离操心。
唐离帮他检察伤口缝得蛋白线的消化情况时,谭墨老老实实的靠在靠背上,睡衣扣子解开,分开两边。
灯光下,他的皮肤白的发光,晃人眼睛。
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揪着靠背边沿,抿了抿唇,乖巧的商量。
“要不实在不行,就让股东再票选一个经理出来吧,总让你一边打理念墨,还要一边操心慕尚,太辛苦了。”
“怎么?股东们有了新人选?”
唐离抬头瞥了他一眼。
“没有……就是担心你嘛……”谭墨指尖一点点抠着靠背布料。“感觉你很辛苦,本来你没必要这样拼命……”
“那就还让我先代职着,随便找个人顶上去,不怕把公司业绩带歪?”
唐离一边轻描淡写说,手上不停的帮他把扣子系上。
“再说,我又不是免费帮你。”
谭墨本来心有愧疚,闻言,抬眸看了眼高大冷峻的男人。
唐离哪不懂他的心思,他是辛苦了些,不过为得是谭墨的事业,再辛苦也值得。况且,这点苦在他看来比不上谭墨躺在那闭上眼睛没有反应时折磨人的百分之一。
说起来,当时真是情况危机,慕承宇是有备而来,他用刀切断了谭墨的大动脉。
即便唐离找来全世界最好的专家帮忙做急救手术,也只是硬生生捡回来一条命。
谭墨始终昏迷着,谁都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几天,也许几年。
唐离等头两个月见他还没反应时,其实就已经撑不住。那种漫无边际的日子像钝刀一点点挫伤他的神经,让他觉得,如果谭墨永远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看着他,对他笑,窝在他怀里冲他撒娇,他可能会彻底发疯。
当时医生判断,如果谭墨一年内不会醒来,可能终生成为植物人,再醒不过来了。
唐离已经计划好,如果谭墨一年内不苏醒,他就干脆找贝拉米雇佣军杀掉礼家上下几十口人给谭墨陪葬。
好在,终于醒了。
唐离庆幸自己在危机关头把慕尚救了下来。
稳定发展的慕尚是他送给谭墨的礼物。
这个公司发展的好,不仅能让谭墨开心,也能减缓他对慕奉节和郑琴韵的愧疚,何乐而不为。
不过。
他所有的心路历程都不会跟谭墨说。那些痛苦就让它随风飘散好了。
他勾着谭墨的下巴,将一只大手伸进他的病号服下摆,抚摸他精养的嫩白绵软的肌肤。
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报答我,嗯?”
指尖游移到他莹润红艳的乳/头,坚硬透明的指甲刮擦着柔软的乳尖,很快尖端起了反应,挺立坚硬。
谭墨苍白的小脸浮上一层暧昧红晕。
他身体没完全恢复,两个人暂时还不能做。
不舒服将男人的手抽出,眨了眨眼。
“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嘛?”
“你说呢?”
唐离眼眸染上暗色,伸手将他扯到面前,薄唇在他脸上吹热气。
“你知道我只想要你。”
谭墨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唇,仰头过去亲了一下。
认真道。
“那就给你。”
“本来就是你的。”
“永远是你的,老公。”
“……”
那烂漫水润的双眼,饱含真挚的深情,看的唐离头皮发麻。
再这样下去,他要忍不住忽略医生的叮嘱了。
深呼出一口气,英俊的男人还是硬生生忍住。把他平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睡吧,不早了。”
自从谭墨醒过来,唐离就陪他睡在病房。
高级病房的床很是宽大,两人睡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
谭墨白天睡了好几个时辰,晚上就有点睡不着。
唐离怕影响他伤口,想搂也不敢搂他,两个人平躺在床上挨着。
谭墨躺了一会,偏头看到身侧的男人闭着眼睛,正想观察他是否睡着,就见男人忽然睁开眼,偏头看了他一眼。
“老公~”
谭墨笑盈盈的喊他。
“你还没睡呢?”
“嗯。”
“睡不着吗?”
“嗯。”
“很累了,你快睡吧。”
“你躺我旁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你,”唐离实话实说,“睡不着。”
谭墨害羞的笑了笑,手伸过去,跟男人紧紧握在一起。
两个人难得有盖被子纯聊天的时候,仔细想想,这种机会还真少。
他偏过头,另一只手压在脸下。
乐呵呵的。
“对了,老公,慕承宇他们怎么样了,去哪里了?是被抓了还是逃跑了?”
唐离眸色闪动,和他对视,平淡道。
“他们已经被绳之以法,这些你妈妈也知道,总而言之,坏人已经得了坏报,你就不用关心他们了,嗯?”
谭墨其实也是想起来才问他们。做了当众伤人的事,想想也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唐离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嫁给慕承宇,没想到到最后竟然遇见了这样的结局,只能说世事无常。
“宝宝。”
“嗯?”
“好好养病吧。”
唐离偏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眸色沉静而认真。
“以后不能再像这样丢下我了,我没有勇气再面对第二次这样的事。”
“嗯。”
谭墨伸手盖住男人的手,弯了弯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