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英第一中学，高二三班。

冬天的大课间，教室里趴了三分之二的学生。

徐思问侧趴着，眼睛盯着旁边，一动不动，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白宙茭洁的耳肉，从微长的黑发里露出来，平白多了点摄人心魄的感觉。

等上课铃一响，白宙慢慢抬起头，他显然睡沉了，整个人显出几分慵懒的松散来，徐思问赶紧将手里捧着的水杯递过去，“我刚刚给你加了点热水。”

白宙接过去，先打开喝了一口，等润了嗓子，才对徐思问扬起一个笑脸，“谢谢。”

徐思问攥紧手，打杯水而已，哪里值得白宙这样郑重。

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两人做了两年同桌，但交流却不多，白宙比他们都大，加上他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很少有人能跟他聊到一块。

白宙倒不知道徐思问在想些什么，他边听老师说边去划书上的重点。

高中时间又慢又紧，但因为是冬天，外面的天色很快蒙了一层淡淡的铅灰。

白宙拎着书包往外走，徐思问跟在他后面，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但徐思问却不敢上前。

一直等白宙快走出校门了，徐思问才鼓起勇气跑到白宙前面，故作轻松地朝他挥手，“明天见，白宙！”

“明天见。”

白淳今天下班早，特地绕了路过来接白宙。正好看见白宙和同学道别的一幕。

他本来还怕白宙和其他人合不来。

但现在看来白宙和同学之间相处得还不错。

“那小孩是你朋友？”

白宙把书包放到后座，“同桌。”

他这么一说，白淳倒听懂了，也不再追问，反而关心起另一件事来。

“饿不饿？”

没等白宙回答，他便递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过来。

车里开了空调，白宙把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放到腿上，“我待会儿晚饭要吃不下了。”

白淳失笑，“你少吃点，先垫一下。”

“今晚你蒋哥请客，你要是吃不下就没口福了。”

蒋舸定的是一家私人饭店，特别难预约，但味道很不错，白淳之前打包过一次，饶是白宙这种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觉得味道鲜美。

两人到饭店的时候蒋舸还没来，白淳按照几人的口味先点了菜。

包间宽敞，里面还摆了盆绿梅，衬着周边环境，格外优美。

趁这个空隙，白宙和蒋舸提起了自己之后的打算。

“以前参加高考？”

“是。”

白宙提前预习了高三的课本，自觉已经掌握，所以不想再浪费一年时光。

白淳很少会插手白宙的事，他希望白宙能够坚强起来，有自己的主见，现在听到白宙的想法心内反而有些开心。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说到这，他目光在白宙脸上微微停留，从安城来到滨海已经快三年了，白宙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可谓不大。

从前的白宙总是不太敢抬头看人的，也不爱和旁人交流，总显得内向，现在白宙依然不爱和外人说话，但身上却流露出一丝沉静舒坦的气质。

菜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白宙看了下时间，“蒋哥还没到吗？”

白淳看了下手机，忽然笑了，“你去接他吧，他把奖杯也带来了。”

他们吃饭时间不定，怕奖杯单独在家无聊，所以蒋舸下班特地把奖杯也带了过来。

好在这家私人饭店都是包厢，老板并不禁止宠物入内。

白宙也不耽搁，站起往外面走去。

从楼梯下去，正好看见一人俊挺身材，外面套着件黑色大衣，怀里抱着一只雪白毛发的柯基，这人不是蒋舸又是谁。

“蒋哥。”

白宙快步过去，正要从蒋舸怀里接过奖杯，蒋舸身后的玻璃门忽然又打开了，进来两个人，一人穿着羽绒服，另一人身上只穿着西装，在这样的冷天，这样单薄，倒有些引人注目。

白宙只扫了一眼，忽然把奖杯举高挡住了脸。

两人经过白宙身边，有些压低的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传进白宙耳中。

“你到底还要和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见人脚步不停，这人大步追了上去，喊道，“聂秋———”

白宙将脸埋进奖杯蓬松的毛发里，身形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