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博士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神中更加明确的“你比想象中要聪明”，肯定了王豫的揣测。

地球的末日？竟然真的是地球的末日。

虽然在无数的或个人或集体英雄主义的小说漫画影视作品里面看见听见过这个名词，但亲身经历，王豫还是第一次。王豫不由得揣测在那个末日里，奇异博士到底是看见了宇宙对撞，还是灭霸的响指。

王豫想了想，盯着奇异博士的项链：“这就是阿戈摩托之眼？”

奇异博士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脖子上那条古铜色的毛衣链：“不错。”

漫画中跟宇宙魔方没有一毛钱关系的阿戈摩托之眼，在电影中却是时间宝石的容器，拥有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的全视能力，玄妙的设定让只专精于生化科研方向的科学家也按捺不住想要研究一下工作原理的冲动：“你在你选中的这个未来里，有没有看见……”

“等等！”

“嘭——”

一切仿佛都是在电石火光的刹那发生的，王豫向阿戈摩托之眼探出罪恶的爪子，奇异博士出声阻止，但王豫已经如同撞上高压电线般倒飞而出，然后像面粉口袋一样重重撞在墙上，飞尘四溅。

奇异博士望着掉落到地面的王豫，因为是意料之中，所以表情毫不意外：“是的，我看见你会因为试图触碰阿戈摩托之眼被防御魔法撞飞，摔得很惨，所以我打算阻止你的。”

“……”腾空后四肢着陆，暂时爬不起来的王豫，并不想听这种马后炮。

王豫到达机场的时候，托尼已经到了，而史蒂夫正在来的路上。

王豫记得这场满屏特效的机场大战，他只是没想到还会发生，在巴基刺杀史塔克夫妇的视频曝光之后。

而王豫的任务却是来制止这一场让无数漫威迷大呼过瘾的视觉盛宴，想想都觉得有几分可惜。

“史塔克先生，您的父母遭遇了人为的不幸，我能够理解你的愤怒。”王豫需要用仰断脖子的姿势，才能看清包裹在暗红色盔甲里的亿万富翁悬空的脚，迎着过于灿烂的阳光，那双金属的脚更是镀上了光环。

骤知父母离世真相的托尼，因为没能找到怒火的宣泄口，正陷入无差别攻击的暴怒，闻言，对王豫的询问毫不客气：“你的父母也遭遇了相同的不幸，Dr.王？”

王豫思索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摇头：“没有。”

托尼得出结论，斩钉截铁：“那你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王豫皱眉沉吟，然后表情严肃地点头，从善如流：“你说得对，我应该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王豫毫无个人立场原则的退让，让托尼犹如蓄力的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有一瞬间的阻滞。

谈话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托尼一弱，王豫条理清楚的劝说就显得强势起来：“史塔克先生为父母报仇的心情十分迫切，我明白。但是你也应该很清楚，巴基•巴恩斯并不是幕后的主谋。受到催眠而行动的巴恩斯先生，充其量只能算一把锋利的匕首，你要报仇的话，是不是应该找使用这把匕首的使用者？”

利用王豫阐述观点的时间，托尼收拾心情，重新组织起了抵抗：“九头蛇早就被消灭了。”

王豫十分西式地耸肩，这是为了强调出他语气里的戏谑：“在巴恩斯和史蒂夫先生都健康长寿地活到现在的情况下，还认为所有九头蛇成员都在时光流逝里化为尘土，史塔克先生是不会这么天真的，对吧？”

托尼的整张脸都被钢铁头盔覆盖住，这种情况实在是看不出面部表情的变化，但从声音来听，他似乎在思索之后，稍微调整了一下策略：“那就等我杀了冬兵，再去找幕后的真凶。”

“在没有抓到凶手的情况下，毁掉凶器泄愤，同时也毁掉了凶器上的线索和指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王豫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我能够理解这种做法，但是我还是希望史塔克先生不要如此地不智。”

托尼终于点点头：“好，我先不杀冬兵，我先抓住他，再从他嘴里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逮捕巴恩斯先生的行动，恐怕也需要暂缓，”战斗不是一蹴而就的，辩论也不是，获得第一阶段胜利之后，王豫开始推动第二段进程，“史蒂夫先生此行的目的，是……”

咻——托尼忽然抬手，一个推进器自他的掌中发出，短距离疾行之后，黏上了一架直升机的机翼。

嘭！推进器在黏附上直升机的瞬间闪爆，连带着直升机一声巨响，机翼停止运作。

炸飞的零件弹落在地上，那里，正快速冲向机舱的美队紧急止步，才避免被金属零件砸个正着的命运。

美队的登场，标志着王豫和托尼的谈话暂时结束。

“站远一点，Dr.王，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样说着，托尼将所有的目光都留给了拿着盾牌跑步上场的美国队长，钢铁盔甲的推进器推着托尼对地面的史蒂夫俯冲了下去，就像一只抓捕猎物的老鹰。

“史塔克先生！”王豫的呼唤，并没有令托尼回头。

托尼这一方，黑寡妇，战争机器，幻视，黑豹，蜘蛛侠漂亮出现。

史蒂夫这一方，则有冬兵，鹰眼，猎鹰，绯红女巫，蚁人。

自此，出演机场大战中所有的超级英雄全数登场。

机场大战，一触即发。

“真遗憾。”能够如此神出鬼没的，除了能够重叠空间操纵时间的至尊大法师，不做其他第二人想。所以突然站在王豫身侧的，自然是那位穿着爱撒娇的悬浮披风的Dr.奇异。

“没能阻止史塔克先生，的确很遗憾。”

原剧情中，此时的托尼还不知道父母是为冬兵所杀，此来只是为了将美国队长一行人带回复仇者联盟总部，让美国队长一行服从政府命令。现在，已然得知父母死亡真相的托尼，经过王豫的劝说，决定暂时将对冬兵的当场格杀改为逮捕候审，所以王豫的一席话，仅仅是将剧情导回正轨。

王豫仰头，跟奇异博士一齐近距离观赏机场大战势均力敌的战前对峙：“时间太短了，大法师可以考虑一下枉顾时间法则，把时间调回去，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将捍卫地球和时间秩序作为同等重要的教条的至尊大法师，拒绝是意料中的斩钉截铁，奇异博士抽空给了王豫一个眼神，却还有别的含义，“我说的是Dr.王选择促成机场大战，而不是阻止它这件事。”

王豫一怔，眉毛挑起：“Dr.奇异怎么会这么想？”

奇异博士的表情认真，眼神肃穆，就让王豫本来非常真实的诧异疑惑，显露出几分惺惺作态的滑稽：“你完全有能力阻止这场内战，但是你并没有这样做。表面上看去，的确是美国队长出现得早了，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但实际上是你没有用尽全力，故意放弃的。不要否认。”

心念一动就送到喉头，只一张嘴就要滑出口腔的逻辑缜密条理流畅的反驳，被奇异博士“不要否认”四个字堵住，王豫也就干脆地咽了回去，只道：“Dr.奇异似乎对我非常了解。”

人设科学家的王豫并不具备什么超高的谈判技能点，奇异博士却把阻止机场大战的重任寄托于王豫的口才，显然是基于某些已知事实的考量。其中的缘由，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明白，毕竟作为阿戈摩托之眼的拥有者，奇异博士可是能够看透无数的时空无数的过去和未来。

对王豫的试探揣测，奇异博士也毫不避讳，承认得非常坦然：“你当商人那部分的经历相当有趣。”

果然，获知王豫的过往，对奇异博士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哪里哪里，说起在不同时空里穿梭的精彩经历，Dr.奇异才是其中的佼佼者，”被揭穿了做商人的经历，王豫干脆配合地摆出一个商人在商言商以和为贵的姿态，“想必Dr.奇异对我的目标也非常清楚。”

“阿戈摩托之眼，拥有全视能力的时间宝石，正是Dr.王的目标。”这一次，奇异博士的回答依旧干脆坦然。有风，吹动了奇异博士的斗篷和头发，他蓝色的眼睛凝视着王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王豫颇为怅然地叹上一口气，愿赌服输的样子：“以后如果还有谁想要在博士面前作弊，我一定会告诉他不要这样做，因为就像在魔术师面前耍把戏的小丑一样不智。”

王豫这就等于全盘承认了奇异博士所提到的经历和目标，奇异博士了然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你前面一直忠实地扮演着一名生物科学家，是为了引我出现？”

王豫摇头：“不如说是等待，毕竟，太过于积极地寻找全知全能的至尊大法师，反而会事与愿违。”

奇异博士纠正着王豫的说法：“我知道你想要阿戈摩托之眼，却还是选择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你看，拥有阿戈摩托之眼的至尊大法师虽然全知，但并不全能。”

王豫品味着奇异博士话里没说尽的含义：“博士的意思是……”

“即使拥有阿戈摩托之眼，也不能尽善尽美，让所有的事情尽如自己期望那样进行。至尊大法师所能做的，不过是在无数的未来里，选择相对较好的那一个。”

“即使拥有阿戈摩托之眼，也不能尽善尽美，让所有的事情尽如自己期望那样进行”，王豫咀嚼着奇异博士的有感而发：“Dr.奇异该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还要对我说教吧？”

“当然。”

当然？这虽然是一个肯定的词语，却实在不是一个肯定的句子。到底是当然不会说教，还是当然就是说教，分别代入中英文的语法里，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王豫挑眉，就听见奇异博士继续说下去：“我是说，虽然现在我并不想将阿戈摩托之眼交给你，但或许有一天，我会为了避免它落在更糟的人手里而选择交给你。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再等一等，Dr.王。”

自愿交接阿戈摩托之眼，只可能是至尊大法师新旧交替。换言之，除非被选为下一任至尊大法师，王豫不会得到奇异博士自愿交出的阿戈摩托之眼。王豫有些惊奇：“你要选我成为下一任至尊大法师？”

奇异博士却又摇头：“这不是我选的，要看你自己。”

王豫忍不住吐槽：“博士不觉得这样的说法太过于虚无缥缈，没有一点说服力吗？”

“总比强抢的可行性高一些不是吗？如果，Dr.王知道我是怎么当上至尊大法师的话。”

从上任至尊大法师古一手里接过阿戈摩托之眼，奇异博士遇见的第一个大反派是黑暗空间里的多玛姆。在没有时间的另一个维度里无限循环时间，用超过一千次各式各样的凄惨死亡，最终烦得多玛姆放弃同化地球。的确，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还想通过暴力逼迫奇异博士就范，任重而道远。

是跟聪明的人聊天，谈话内容才会在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中还这样风驰电掣一日千里。

王豫运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别人的经验丰富，却还是头一回被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

大概是这两种情形都非常有新鲜感，王豫不禁笑了：“听起来很有意思。”

奇异博士望着王豫，也笑了：“好了，王豫，是时候展现一下你真正的实力，阻止这场内战。”

“为什么是我，比起柔弱的学者，至尊大法师更能够轻松地阻止他们不是吗？”

“哦，可能是因为是你想从我这里获得阿戈摩托之眼，而不是我想找你要吧。”

“……”

“怎么？”反问的奇异博士，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愉快的轻松地戏谑。

“……”这样的熟稔，并不是王豫喜欢的交谈方式，因为这会让王豫忍不住揣测，奇异博士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才培养出这份驾轻就熟。话到了嘴边，王豫开口，只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