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后悔死了，千不该万不该同那个小疯子做了朋友有这么几年的情谊，曾经还以为他有所好转，见人就发疯的毛病总算改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小疯子变成了大疯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可是一点都没变。

小侯爷在柴房住了一晚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出去就破口大骂，“司晋萧你个王八蛋给爷滚出来？！！”

阿雪才要上前去劝一番，不料在离他三丈远的时候硬是停住脚步，双手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好几步。

田子羡：“…………”

怒气冲冠之余，他抬起胳膊凑到鼻子附近嗅了嗅。

“臭是臭了点，小阿雪你也不必……呕、呕呕……”

阿雪还没吐，小侯爷把自己给臭吐了。

他狼狈不堪地在顾景的邀请下堪堪走了，打算先把这一身的臭气先洗了。

司晋萧现在正得皇帝恩宠，想要御医来一趟京郊别院也就动动嘴皮子的事，这会儿御医刚给苏皖看过，说的还是和先前大夫一样的话。

他有些烦躁，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摆摆手叫他回。

阿雪端药进来的时候，被司晋萧给吓了一跳，只见他两眼发黑，脸色非常难看，明显没休息好。

不会一晚没睡吧，阿雪只说了声少爷，不敢同他多说话，打算给苏皖喂药，手上的药碗却被男人接过去。

“我来吧。”

阿雪心想她喂进去都要费好大的劲，少爷会喂药吗？！

“你不放心？”司晋萧瞥了一眼还站着的阿雪。

“那倒没有，就是……”

司晋萧见阿雪吞吞吐吐的，不理她，舀了一勺药送到苏皖嘴边，多半的都洒了出来，他前前后后喂了三四勺子，喝进去的没有多少。

男人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棘手的大事。

想来阿雪方才担心的就是这个。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一直不喝药，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阿雪想说少爷还是我来吧，犹豫间只见司晋萧将那药碗端起，自己喝了好大一口，阿雪呆了，不知他这是为何。

下一刻司晋萧就托起苏皖的后劲，覆上她苍白的唇，将口腔里的药水一点一点送进女子的嘴里，这回一点也没洒出来。

阿雪两只眼睛骨碌碌的，看哪里都不对劲，她屏住呼吸，差点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少爷这是把她当空气了，一定是。

她一只脚还没有迈出门槛，后面的人对她说，“下次拿块糖，药太苦了。”

阿雪连连点头，跑的比兔子还快，心里又替姑娘高兴。

田子羡洗漱完毕后，听说司晋萧在喝茶，怒气仿佛都能从眼睛里冒出来。

“小侯爷昨夜可休息的好？”司晋萧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警告，恰到好处的将他心里的不满流露出来，“这些天费心费计照顾我家丫鬟，幸苦了吧？”

田子羡最烦他做了坏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直接过去夺过他手上的茶杯，重新给自己续了一杯，用衣角擦擦上面的水渍，一饮而尽。

“你……”司晋萧瞪了一眼，面前这个被他欺负到大的公子哥，还是个无赖。

一个是对方眼里的疯子，一个是无赖，小时候是，现在还是。

“我说，你现在大小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还不知道做事要公私分明？”

定西侯镇守西北，手握重权，可谓是一国社稷之柱石，连鸿泰帝都要敬他几分。

他戎马半生，傲气如同西北广袤无垠的山河，一般的人入不了他的眼，不是司晋萧妄自菲薄，而是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没有定西侯的支持，他要走的那条路必将步步坎坷。

朝中的人都知道，定西侯策马塞北，垂袖不问朝堂事，哪位皇子要是得到了他的支持，等于登上了半个皇位。

一直以来，太子同二皇子一派不少向定西侯表露过心思，都被他视若无物，

司晋萧不是不知道这些事，但只要有可能，他就不会放弃。

于是他旁敲侧击问过田子羡几回，没想到这个无赖知道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直接回绝他。

“你自己问他去，我和那老头不熟，都好几年没见了。”

司晋萧当场差点被他这句话噎住了，和自己老子都不熟？？

这人比自己狠！

田子羡以为司晋萧是因为他没有答应那件事而记恨在心，借着这回打击报复自己。

其实他说的没错，他和定西侯真的不熟，他爹常年在西北不回来，虽然有写家书回来，但他从来没看过，看了也不能见，倒不如不看。

他一个没人管的小无赖，哪里能做得了他那位侯爷爹的主，即使他想帮司晋萧一个忙，但在这件事上，不容得商量。

“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那件事儿不成，你也别……”

“别瞎猜，我只是好久没折腾你，手痒了。”

田子羡：“…………”

他信，这人以折腾自己为乐趣，他一直知道。

“哎，有件事，我想跟你打个商量，”田子羡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就替你去问问老头。”

司晋萧眯了眯眼，意外地看着田子羡。

“不用这么看我，我说真的，替你去问问侯爷，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你说，”司晋萧防备地盯着他，觉得这小子可能还没住够柴房。

“把你家那丫鬟给我呗，你多少钱买的，我双倍……哦不，十倍给你，”男子想了想，“这样你还赚了，反正你也不缺那一个。”

“红袖楼那几个花魁你要是看的上，就送到府上端茶倒水去。”

司晋萧半天没说话，田子羡以为自己没说明白。

“就是苏皖，我想要她，你懂我意思吧？一个丫鬟而已，以咱两的交情，二世子一定会给我的吧？”

见司晋萧终于点点头，田子羡满意地大笑，心想既然同意了，那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纠结昨夜的事。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