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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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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黑了,更声响过。

一只体型很小的老鼠在路灯下快速爬行,走进一间屋子。

一般情况下,鬼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家中,必须先要得到主人的同意。

可是老鼠却没有这个烦恼。

它似鬼非鬼,随心所欲,穿墙打洞,东家西家都可以进。

最后它穿过那些房间,来到了一个装的都是暖光灯的屋子里。

灯光柔和温暖,橙色的暖光像是从壁炉里照射出来的火光,让人昏昏欲睡。

老鼠蹲在了墙角。

它十分不起眼,就像一团阴影,没有人能发现。

“哇啊啊啊——”

婴儿的哭声。

“哎——咋又哭了祖宗?别哭了,你亲爹这就来伺候你!”

一个粗声大气的声音不耐烦地说着。

声音闷闷的,好像闷在一间小屋里。

老鼠动了动,朝着哭声发出的方向快速爬过去。

它甚至顺着床脚爬上了床,站在床沿上,抬起头来看那个发出响声的东西。

婴儿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蹬腿,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声音撕心裂肺。

老鼠忍不住靠得更近了。

那个声音说:“祖宗!你让我拉完这一泡屎……行不行啊?”

“别哭了啊!”

老鼠用后脚站了起来,它的耳朵机敏地动着,黑色的小眼睛里发着光。

“唉。”

厕所里的男人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抽纸。

婴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呛得咳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伤心,好像能哭断长城一般肝肠寸断。

老鼠在原地转了两圈,它突然抬起爪子,身体突然变长了。

变成变宽,最后像一块窗帘一半挡在了婴儿脸上面。

她要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她把头发往头发往耳朵后面一挽。

这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动作,只是她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疤痕,让人不忍卒睹。

婴儿乌溜溜的眼睛突然转了两下。

他抽噎着喷出了一个鼻涕泡,哭声打着嗝停了下来。

“啊!”他冲着没有影子的可怖女人伸出了一只手。

鼻子通红,眼里还含着泪水,但是他的目光盯在了女鬼脸上,没有一点惧意。

女人把脸往后收了收。她的脸太吓人了——或许该用头发挡一挡?

她后退了。

婴儿又“啊!”了一声。

女人只是看着他,却没有接他的小手。

“祖宗?祖宗?你不哭了?你不哭我在拉一会儿?”

擦到一半的男人叫道。

自打……他一个人照顾孩子以来,他就没痛快地拉过。

便秘是大敌。

女人看向了厕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胸腔微微颤动,脸上的伤痕也扭曲起来,狰狞可怖。

她笑了。

婴儿却发现她不关注自己了。

他又“啊”了几声,突然一用力,坐了起来。

“啊——妈——”

吕瑶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孩子。

但是鬼不会有悲伤的眼泪。

鬼的眼泪,只有怨恨才能催发。

她只能这样看着他。

“哎——不拉了!祖宗!我来了!”

男人最终还是出来了,带着一身臭气。

“叫你妈干啥呀?爹在这儿呢,一样能使唤。”

吕瑶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扭头,迅速变回了老鼠,快速的跳下床,顺着墙根离开这间房。

身后,婴儿再次大哭起来。

充满了悲痛的委屈。

男人走到一半儿,又回头转回厕所——他忘了冲马桶。

再次用跑的来到了孩子跟前儿。

“祖宗啊,怎么又哭了,一会儿哭,一会不哭,你到底哭不哭?”他娴熟地把婴儿抱在怀里,被抽了嘴巴子也不生气,领子里露出大片的纹身。

“喝奶?拉屎?尿尿?”

他使劲猜测祖宗的心意。

祖宗就又给了他两个嘴巴子。

突然由远及近响起警车的声音。

男人的手臂肌肉一紧。

他抱着孩子,把孩子的头压在自己怀里,透过玻璃往下看。

“嘘。”他对祖宗说。

祖宗很懂,竟然就这么不吱声了,趴在亲爹的身上,支着耳朵听。

鼻涕都抹在男人胸前的衣服上,还被他身上的味道臭的打了几个喷嚏。

男人看着楼下,灯光昏暗。

警车开进了小区。

他看见了闪得人眼瞎的红蓝灯。

警车停在了隔了对面那栋楼下。

纹身男人皱了皱眉。

他低下头,看着祖宗好奇的大眼睛,抱着他转头回去:“这么小就多管闲事,不行,爹领你打游戏。”

他做到了电脑桌前面。

楼下,王警官从警车里出来。

三个警察上了楼。

楼道里充满了一种刺鼻的腥臭味。

王警官看到走廊里半躺着两个年纪很大的老人。

警察赶紧过去查看,发现他们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力气。

他们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王警官没有说话,带着警察继续往上走。

他们看到了一扇半开的门。

王警官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只手。

孤零零的一只人手。

断口很明显是多次劈砍的伤口,骨茬雪白,血液都已经凝固。

腥味儿更浓了。

王警官和同事对视了一眼。

他们接到报案,说是“杀人了”。

报案人一直没有下楼,他不敢,刚才只是在楼上开着窗户冲他们招了招手,比划着示意。

“太邪门儿了……太邪门儿了,这事儿太可怕了,她……”

报警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吓得哆哆嗦嗦语无伦次。

王警官和同事们走近了。

这间敞开的门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可怕的带着甜的腥臭味儿。

满地都喷溅着粘稠的鲜红血液。

他们看到了两只脚,两截小腿,一截小臂。

“太邪门儿了——我还以为是他们家剁骨头熬汤……”报案人牙齿打颤,“可是……一只人手……被扔出来了……”

警察们集中了注意力,警惕地进了屋。

一个碎成了很多块儿的人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剔骨刀,肚子都被剖开了,早就活不成了。

但是出乎意料,与她身上的伤势相比,地上的血却很少。

“她……她把她自己剁成了好多块儿……”

王警官屏住呼吸,看着那头皮都掉了一半,长发掉了一地的被害人。

似乎有些眼熟——

取证拍照后,他们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的脸。

是周洋的姐姐周雨。

她是被害人,她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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