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凌芷霜提问，慕景烨就回答了：“唐家历代出贤才，依附新朝的大半臣子都是唐家教授出来的。学子满天下。”

“当今的皇上如果要动了唐家，现在的朝臣得死一半，还是在朝堂上撞柱子而亡的那种死法。当今的皇上再怎么愤怒，他也不敢。”

凌芷霜揉了揉眼睛，问：“那为什么现在不杀呢？”

“唐家低头了，唐姝好嫁给了太子，并不是当正妃，而是侧妃，这就是唐家在低头。”

慕景烨的声音好像压低了些许，带着些凄凉：“对于皇上来说，既然唐家已经低头了，那就不要追杀了，他也想后世史书里，好看些。”

凌芷霜以为慕景烨话语中带着的凄凉，是因为爱而不得：“不如，你努努力？我可以帮你啊。”

慕景烨心好像被什么攥住一般，他曾经期待过，期盼过。现在终于可以了吗？

她故作淡定的询问：“帮我什么？”

“帮你夺回唐姝好，你不是喜欢她吗？”凌芷霜把误会进行到底，和慕景烨解释。

“唐家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么重要的话，她就是你要争取的。”

她见慕景烨脸色有点难看，以为是她主动要求帮忙，让他面子上挂不住，就解释道：“你和我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互相利用的嘛。”

“呵呵。”慕景烨直接被凌芷霜气笑了：“唐姝好已经嫁给太子了，郡主这个时候劝说我去和太子争人，是什么居心，难道是想至我死地吗？”

凌芷霜再一次误会，以为慕景烨是因为唐姝好嫁给太子过：“再怎么说，也是你珍重的女子，就算她嫁给了别人，你也该努力争取一下，我见她对你还有情意。”

这一句话被慕景烨挡了回去：“郡主不必多说。”他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意和凌芷霜多交流的样子。

见他这样，凌芷霜也只能耸肩，随着他去了。

晚上，夜风顺着洞口吹进来。慕景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睁开眼就看见凌芷霜拿着柴火往火里扔。

她扔完，抬头看星辰：“最多到明天午时，如果他们还是找不到我们的话，我们就得摸回去了。”

能选择用狼进攻，而不是军队镇压，不管是谁做的，规模都不是很大。主要目的可能也只是让老皇帝让个路。

只要天不变，他们走上官路回到京城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不过就算有问题也得回去，不然风餐露宿多辛苦啊。

“你不睡一会吗？”慕景烨觉得脸沉下来的凌芷霜很陌生，像是活了许多年的老妖精，做事情都面面俱到。

“少爷你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吗？我不看着这火这山洞，你看啊？”凌芷霜下一秒又刻薄起来。

她倒是没指望过慕景烨保护她，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慕景烨会在危难的时候往她身后缩，还不止一次。

也不知道这个背负着国运的男人，是这样胆小怕事的，能不能当得好一国之君。

她真的是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忧愁。

忧愁的同时，又觉得慕景烨这样的，也只能借助巫祝的力量了。

她知道慕景烨已经误会了，觉得她是巫祝。从能力上来看，她也的确很符合巫祝。而且她有必须要帮慕景烨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的理由。

在后半夜，她认命了。

巫祝就巫祝吧，谁叫移动充电宝就他一个呢？

“以往那些巫祝下场都很惨烈不是吗？”凌芷霜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就想打听一下历代巫祝死亡的原因，并且准确避开。

她也不想这样，她也没什么办法，谁叫慕景烨是个充电宝呢？

“开元七年，是史书记录的第一任巫祝诞生。他选择了不受宠爱的六皇子，怀王。开元二十三年，开元皇帝死于猎宫，四皇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谋反。”

凌芷霜蹙眉。

慕景烨语气很轻，像是说不在意的事情，可仔细听，能听出一些悲凉：“六皇子携大军赶到，诛杀四皇子，被世家大族簇立登基。短短三年，农业‌‌军‌‌‍事‍‎‌‎‍大改，无数世家子弟，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下狱。当初簇拥怀王登基的世家大族，被牵连，下狱。”

“唐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唐家很聪明，唐家家主割舍了当时最有才气的嫡长子，借着老母生病，回到乡下。”

“也正是因为唐家，奠定了巫祝的死亡。世家大族牵连，血海席卷京城的四年后，朝中新贵已经扎根了，不再是随风飘零的浮萍。唐家家主的二公子，带着一封手书，借着主上的功勋，直闯宫城。状告巫祝十大罪。”

凌芷霜抱着手，静静的看着慕景烨。

巫祝扶持皇子登基之后，也会成为新任皇上的左右手，成为国师，或者是隐藏在四周的杀手。

不管是什么身份，最后都难逃皇上的，魔手。

“这些罪过，真的是状告巫祝的吗？他不过是个顶罪的而已。最后巫祝被视为恶魔的象征，活活烧死。全家上下，无一幸免。”

慕景烨随后也讲述了剩下几个巫祝的死亡。

反正没有一个是能活到寿终正寝的，而且没有一个死法是重样的。

有豪放的，在被烧死之前歇斯底里的吼叫说要诅咒皇帝的。

也有在车裂之前尿裤子的。

还有死得比较潦草的，被皇上的杀手直接杀了，捅了七八刀，让一个疯子乞丐顶罪的。

桩桩件件，反正明着的都死了。

暗着的，估计也没几个能活下来，祸及家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凌芷霜想到凌高寒和莫晚柳，心有点凉。

她打量着慕景烨，无奈一笑。

进退两难。

慕景烨知道凌芷霜问这个的意义在于哪里，他如果想得到她，就该和她许诺，以后会对她好。

不知怎么，张不开口。

嘴像是被黏上一般，怎么也撕扯不开。

就算是说了，又能如何呢？她就会信吗？

天色破晓，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道哪里的野鸡，在这个时候撒开了嗓子嚎叫，叫得凌芷霜都饿了。

此时，有一个人站在了洞穴前，挡住了照进洞穴里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