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帧：“……”

李辛阻止了杜帧说话后，自己开始了长篇大论：“皇上，凌将军最疼爱郡主了。倘若知道郡主被蛮人刺杀，朝廷却不作出反应的话，凌将军可能会有解甲归田的想法。”

“如果因为一个女儿就解甲归田……”

李辛扭头，一脸震惊：“杜大人？你可别忘了，当年凌夫人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极难有孕，凌将军都接近五十了，只有这样一个女儿。爱若珍宝，就一个女儿。杜大人也是为人父母，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惜瑞王爷求见陛下。”

外面太监高声喊道。

“宣。”皇上昨夜没睡好，今日听李辛和杜帧吵架，就觉得头疼。

正巧这个时候，惜瑞王爷来了，解放了他。

“臣叩见陛下。”惜瑞王爷进来就直接跪了，不是朝臣见皇上的日常礼仪，而是大礼。

皇上被这个大礼“惊到”，站了起来：“你跪下做什么？你腿脚又不是很好，何必如此呢？”

祝公公连忙说道：“快搀扶王爷起来。”

“陛下。”惜瑞王爷仍旧跪着：“这么多年，臣畏惧战场，也不懂朝廷的这些事情，在府里一味的躲懒，做一个让陛下烦心的闲散王爷。臣实在有愧。”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你身子不好，多养养。”

皇上才不希望王爵那么辛苦，他们最好一个个身在富贵乡，不知今夕何年。

他觉得在这方面上，慕景烨充分继承了慕惜瑞的优良品质，会一味的躲懒。

“陛下不介意，是因为陛下心胸宽大。臣却一直心怀愧疚，觉得食君俸禄，却不能为陛下为百姓做点什么。庆幸的是，臣那不争气的孩子，还能帮衬陛下一二，臣的心里愧疚多少减轻一点。”

惜瑞王爷本来就瘦弱，跪在那里显得十分可怜：“陛下叫臣那不孝子护送郡主下江南，也是成全他，让他和郡主多接触，以便将来夫妻和睦。谁知，他却护卫不力，郡主遇险，辜负了陛下苦心，请陛下降罪。”

皇上心软了，他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慕惜瑞和慕景烨两个，都如此委曲求全，他心疼。心疼之余更愤怒，他们两个是因为谁才如此，他们还好意思闹。

“这次的事情是蛮人动手，世子也预料不到。郡主重伤，朕必定会追究。”

追究两个字咬得很重。

皇上扶着龙椅边缘起身，目光冷淡的看向杜帧：“杜爱卿是觉得，蛮人这样把我朝颜面放在地上踩，我朝却不能追究蛮人吗？”

“皇上，臣没有此意。”杜帧冷汗都下来了。

皇上冷笑：“那杜爱卿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朝压过蛮人国线，打不过他们吗？”

杜帧跪下了：“臣不敢。”

大臣们齐刷刷的跪下，齐声说：“陛下息怒。”

“调十万大军压境，前进五里，扎营，重新规划国线，蛮人不服，打到他们服气。”

皇上下了台阶：“禁阁传递圣旨，今晚之前务必到达西北。”

“是。”李辛答应下来。

皇上手托着慕惜瑞的手。

慕惜瑞哪里敢让他真的扶，慢慢的站了起来：“陛下。”

皇上拍了拍慕惜瑞的手背：“当初你我并肩作战时，你还叫过朕皇兄，如今如何如此疏远了。”

“皇威不可侵犯，慕氏一族，始终敬爱皇上。”

皇上更觉得胸闷了，弟弟受了如此委屈，虽说不是亲生的，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

就连一起生死过的外姓王爷都如此体谅，孩子出事担心的竟然是孩子坏了他的事情，而不是孩子的安危。

而他的孩子，竟然闹出了这样的动静，让他上下两难。

“杜爱卿最近老了不少，可要保重身体，以免做出错误的判断，危及社稷。”

这是一句很重的话了，等于指着杜帧问：“你是要造反吗？”

杜帧再次跪下了，连声说道：“陛下，臣……”

可惜，这次皇上没听杜帧说什么，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慕惜瑞站在他身边，说道：“陛下只是重视宰相，没有……”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有着一肚子气的杜帧快步离开了。

慕惜瑞也不觉得杜帧不给面子有什么问题，对李辛等大臣说：“小儿惹的祸事，劳烦诸位了。”

“不敢不敢。”

等大臣们都出了大殿，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才离开，进了御书房，把刚刚大殿上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直接砸了碗，碗里的银耳红枣雪梨汤和碗碎片一起洒了一地。

“他们是什么东西？杜帧不过宰相，面对朕的皇弟，和朕出生入死的弟弟，竟然敢这样。等将来不翻了天了？惜瑞也是，臣子如此无礼，怎么就不来和朕说？要不是朕让人留下看着，被欺负成怎么样还不懂呢？”

“陛下息怒。”祝公公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连忙叫宫女来收拾了。

“陛下，王爷谦恭，觉得是世子办不好差事，才有今天这样大费周章的出兵，心里愧疚得很。听说，进宫门时，执意要下轿，从南门生生的走进来的。”

“那么远？”皇上握紧了手里的菩提树佛珠。

“是啊。王爷和世子不都这样吗？小心翼翼，生怕他们给陛下惹麻烦，让陛下烦心。”祝公公又送上银耳红枣雪梨汤：“这个还是世子出京城之前，特地嘱咐宫里的御厨，让他们隔天就给陛下做，担心陛下的嗓子。”

“还有那平安符，还是世子一步一叩拜上去的，求太后平安康健。”祝公公感叹：“这样与世无争的人，竟然有人传闻，世子对太子殿下有别的想法。”

皇上刚刚压下来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谁传的？”

“是宫里太监和宫女，老奴也是隐隐听说，有人说陛下宠爱世子，甚至想把皇位给他。”祝公公看皇上脸色有变，就跪下了。

“呵。”皇上还想砸手里的碗，这回没舍得：“皇后最近病了，病得真是时候。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吧，让淑妃协理六宫。”

“是。”

祝公公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淑妃是慕惜瑞的一个堂妹。入宫多年，一直不争不抢，却宠冠六宫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