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霜把礼数做足了,才回道:“君臣有别,臣女不敢对公主动手。”
她不反抗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觉得皎玉公主那二五八的功夫,也就那样。
她如果不想,皎玉公主不管怎么挥鞭子,是碰不到她的。
她一步一步的把皎玉公主往池塘里领,她知道皎玉公主掉下去之后,如若看见是她拉住的,宁愿掉进池塘里也不愿意被她拉上来。
春水寒冷,让皎玉公主长长记性也好。
皇上看了看还在哭闹的皎玉公主,和下过一次江南,回来沉稳了不少的凌芷霜,觉得糟心。
别人家的孩子都比自家的好。
“哭?”
皎玉公主被皇上关怀了一句,吓得不敢哭了,眼巴巴的盯着皇上。
皇后在这个时候出声了:“是皎玉太过娇宠的缘故,凌将军常年在外,郡主不常在他身边,公主可是养在皇上的身边,现在觉得受了委屈,撒娇也是因为皇上在。”
这句话让皇上想到了边疆的凌高寒,难得生出一丝愧疚,对凌芷霜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吧。”
皇后在一大堆混乱的人中,算是镇定的。她笑得很柔和:“去叫御医。”
凌芷霜总觉得自己错漏了些什么。
皇后不是太子的生母?
既然如此,皇后对她这样好是打算做什么?
她心里琢磨着,脚下稳稳的走着,余光瞥见的都是皇后温和的宛如圣母的微笑。她想凝神看,却想起,能力没有了。
她走到皇上面前,皇上示意她抬起手。
凌芷霜给皇上看了看手上裹着的染血的纱布,看见皇上皱眉,就说:“也不怎么疼,鞭子还算滑的,就拉了一下伤口。”
皇上是有些心疼凌芷霜,说不过只是一点心疼,这点心疼里还包含着凌芷霜在江南受的那些伤害。
对于一个帝皇来说,那么一点心疼不重要,最多就是赏点名贵的东西。
可心疼被人捕捉到,被安慰,就变味了。
“叫御医来给郡主重新包扎。”皇上示意祝公公。
“是,奴才这就去催太医。”
皇上这一偏头吩咐祝公公的功夫,就看见站在人群中,一直盯着凌芷霜的慕景烨。
“皇后料理这些事情,一团乱。”他吩咐完,又对凌芷霜说:“你跟我到暖阁坐坐,别在外面站着,风大。”
“是。”
皇上只让凌芷霜跟着进暖阁,没让慕景烨跟进去。
皇后见慕景烨一直盯着暖阁紧闭的门,说道:“陛下想和郡主聊点别的,世子还是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不必劳烦皇后。”
凌芷霜不了解皇后,可慕景烨却很了解。
皇后这个人,心计高明。对外一直都是柔柔弱弱,这些年来手上沾上的血,很可能比边疆的小将领手上的血还多。
就是一个菩萨面貌,毒蛇心肠的女人。
有这样的妈,就有这样的儿子。
“多谢皇后娘娘,臣还是等郡主出来。我们之间有些许的误会,需要解开。”
“女孩子的心思,一天一多变。我们京城许多女孩子都曾经丢过世子手帕表示喜爱,可等不到世子来娶,就嫁给做人妇了。可见情爱,也不过如此。”
慕景烨对这样的挑拨无所谓:“我们这些人娶妻,是看真心喜欢吗?我就算再喜欢芷霜,也得皇上同意。皇后娘娘如若不满意,可以和皇上说,失陪。”
皇后脸上的笑容堪堪挂到慕景烨看不见的时候,落下了。
“小崽子真的是……”
且不说皇后的愤怒,凌芷霜进了暖阁后,就有太医进门处理了她手上的伤口。
皇上在一旁喝着甜汤,看着凌芷霜手上的裂口见骨了,纱布上有被带下来的肉,就微微蹙眉,“不疼吗?”
“不算疼。”凌芷霜端着一张什么都看开的脸:“这回下江南,见识了很多的事情,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我这些不算什么。”
鲜明的小姑娘跟着禁阁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可以随时常伴青灯古佛的尼姑了,就算是皇上,也不太能接受这个转变:“嗯,有见识是一件好事。”
“是。”
“禁阁不缺乏女人,也有能成为青衣的人,你可有兴趣?”
皇上心里还是多疑,他允许凌芷霜参加调查前朝余孽的任务,不代表不怀疑她。
“陛下知道臣女是因为什么而做这些的,和他无关的事情,臣女不想多管。”凌芷霜这段话把祝公公吓得差点跪下。
这段话对于皇上来说,有点新奇。
他总是听那些大臣说,为了社稷和皇家,鞠躬尽瘁是他们的荣耀。还是头一回听人说,不想多管。
“为何?”
“陛下没有臣女,还有更好的人,臣女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凌芷霜迟疑了一会,说道:“世子对臣女,也只是可怜臣女多年的仰慕之情,并且利用臣女为陛下办事。臣女并不觉得世子为陛下办事有什么错,只是心中多少有点不甘。”
她低头抿唇,难得无欲无求的表情中,露出了些许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娇俏:“臣女恐怕要辜负陛下的美意了。”
“罢了,你出去吧。”
皇上劝解的话三番两次涌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
等凌芷霜离开后,祝公公拿出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现在回想起那些话,还觉得惊心肉跳的,“郡主实在是太大胆了。”
“误会许久不解释,就永远都是误会了。她若是想,不嫁给景烨也无妨。”
皇上放下木碗,留下这句稀里糊涂的话,就不再说什么了。
慕景烨在宫门前等到了出来的凌芷霜。
她伸手挡了一下过分刺眼的阳光,对跟着来的小高说道,“你先回府,我坐世子的车回去。”
小高老大的不乐意,不过不乐意又能如何,他也打不过凌芷霜,就只能先回去了。
凌芷霜上了慕景烨的马车,这辆马车里和下江南的那辆大差不差,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却是软帐温柔乡。
她自来熟的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在等我,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嗯。”
“那你说,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