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为储君,侧妃没有品级,说要行礼也的确可以行礼。
但没有哪个官员敢仗着品级让太子侧妃行礼的。唐姝好对慕景烨和凌芷霜行礼,有来有回是客套。
可凌芷霜强行让唐姝好行礼,算是盛气凌人了。
唐姝好不动。
“唐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唐家不是一直自称是书香世家吗?世家的规矩,就这样?”
黑衣不懂一向都挺好说话的凌芷霜到底怎么了,他抬眼看向不远处隐藏着的禁阁黑衣,示意他们准备。
如若唐姝好因为愤怒,对凌芷霜出手,他们自然要护住凌芷霜这个伤残人士。
唐姝好咬了咬唇,到底还是行了一个规矩的礼。
“很好。”凌芷霜对黑衣说:“我们走吧,这个时候不出宫,大概赶不上家里的晚饭了。”
“是。”
入夜。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小太监快步走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母后?”皎玉公主正在帮皇上研墨,听闻皇后来了,就问:“今儿也不是十五,是父皇让母后来的吗?”
皇上没叫,也不是很想见皇后。不过,皎玉公主在,也不好不叫皇后进来,就说道:“让她进来。”
“是。”
小太监赶紧去请皇后了。
“陛下。”皇后进来行礼后,把听说到的凌芷霜逼着唐姝好行礼的事情说了出来:“陛下,哪里有让储君侧妃对臣子行礼的道理?”
皇上听得脑袋嗡嗡的,心里也有些恼怒。不过不是对凌芷霜。
凌芷霜那一身伤还历历在目,这样忠心为他办事的孩子,他不忍责怪。
更何况,她那一身伤,是因为禁阁调动不起来才被打成这样的,禁阁为何调动不起来,还不是因为太子?
皇上的心已经偏了,皇后的控告在他看起来是针对对他忠心办事的臣子,很小家子气,不识大局:“竟然是当着禁阁的人的面说的,那就叫过来,先问问。”
皎玉公主向来没脑子,今日也是:“禁阁现在不是凌芷霜管吗?父皇叫禁阁的人来,他们不维护凌芷霜吗?”
皇后使眼色都没拦下皎玉公主。
“禁阁的主子是朕。”
皎玉公主从皇上平静的声调里听出了警告,不敢再说。
送凌芷霜出宫和在附近值守的黑衣被叫来问话。
“是太子侧妃想见郡主,早早就等在那边,还示意我们退下。在刚见之时,太子侧妃和郡主说话都很和气。”
黑衣有些犹豫。
皇上歪在椅子上,没说话。
皎玉公主叫嚷着:“继续说,你要是有偏帮凌芷霜的,父皇饶不了你。”
“郡主一直不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凌将军和世子都曾经嘱托不可告知郡主,担心郡主一时激动,导致伤势过重。太子侧妃想来是告知了郡主中毒一事,臣送郡主回将军府,亲眼见郡主询问凌将军,得知后吐血了。”
“什么?”
皎玉公主看皇上的脸色微变,生硬的为唐姝好辩解:“谁知道她事先是不是知道自己中毒,不就吐个血嘛?”
黑衣人听着皎玉公主这轻飘飘的语气,有些不忿。
不忿不是为了凌芷霜,而是觉得凌芷霜这样的身份,受伤在皎玉公主眼里也不过那样,更何况是他们那些人。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了:“上次朕说的,把你许配给赵国公家的公子,就这样定下了,过几日就让人拟旨用印。皇后准备公主大婚,没事就不要凑到朕的跟前了。”
皎玉公主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下了:“父皇!我不想嫁给……”
皇上不去看皎玉公主,对皇后说道:“皇后坐镇中宫,你皇后该如何行事,不用朕多说。东宫太子如若皇后教育不了,就让他好好和先生们学道理,不必多见了,省得烦心。”
他说完就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公主,对祝公公说:“郡主身上有伤,送点滋补的草药去,再送几颗夜明珠,给她摆着玩吧。小女孩大约是喜欢这种东西的。”
“是。”
祝公公连忙让人去开库房收拾东西了。
凌芷霜回府闹了一下,倒不是指责凌高寒什么。凌高寒夫妇对她的心,她是明白,也领情。
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
侍女服侍凌芷霜换下厚重的华服:“姑娘,闹这样一下,陛下知道了,会如何?”
“陛下老了,心软。肯定会觉得唐姝好欺负我,唐家这些年来低调,从未有大错,就是担心陛下注意到他们。”
凌芷霜由着侍女用红绳把她的长发扎起,吐了口血之后,胸口也不那么闷痛了,想来是把陈年的淤血吐了出来。
“唐姝好告知我时日不多,就是个大错。陛下会联想到这些日子我在做什么,清查禁阁内部,我如果倒下了,谁都没有我做的干净。”
她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按照陛下多疑又心软的性格,我吐血,就是个受害者。而唐姝好,以至于唐姝好身后的东宫,就是加害者。他估计会觉得,是太子故意让唐姝好把我气病,好让我停止彻查内部。”
“那姑娘是怎么知道,皇后一定会去帮唐姝好告状的呢?”
“太子被幽禁,皇后褫夺协理六宫之权。我不慌,她慌。”凌芷霜时日无多,很多计划都得提前,做事也不能那样温柔了。
“我故意逼迫唐姝好对我行礼,给了皇后一个去告状的机会。皇后亲自去告状,陛下肯定不能随意糊弄,皇后毕竟是皇后。就算陛下再不满意,也会给她点面子。更何况,还有皎玉公主在。”
侍女暗暗吃惊,凌芷霜算准了每一步。
“陛下开始意识到了,世家……”凌芷霜弯了弯嘴角。
世家是每个帝王心中的刺。
帝皇忌惮着世家,又依仗着世家。
唐家如此低调,也是因为这个。
如今因为唐姝好这个蠢货,唐家再次被推到皇上的面前。
“姑娘这样做,是想杀了唐姝好吗?”
凌芷霜抚了抚脸上淡得快要看不见的疤痕:“我是很想杀了她,但是不能。比起现任家主,唐家的家主,应该由唐姝好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