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新的局面，还有隐藏在新局面下的波涛汹涌。

祭酒原本以为有赵飞宇的帮忙，凌芷霜会来赔礼道歉，事实证明，祭酒真的是越活越天真了。

他没等来凌芷霜的道歉，倒是等来了一道旨意，说祭酒为官不正，以公谋私，祸乱朝纲，革除祭酒职位。

“臣……”祭酒惊慌失措，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已经不是祭酒了，称臣有些不好，就只好说道：“草民领旨。”

这件事，凌芷霜是隔天到禁阁时才听说。

皇上可以斥责祭酒，也可以威胁和压制祭酒。可革官，实在是有点过了。

他这是借着凌芷霜明白的告知赵飞宇，他对赵飞宇的忍耐是有限的。

至于凌芷霜会不会被御史台弹劾，百姓议论辱骂，皇上不在乎。更或者说，不是不在乎，而是希望如此。

朝局在于制衡。

想明白这点的凌芷霜，不愤怒。

可愤怒的人上门了。

“父皇怎么可以如此对你，你是不懂那些御史的可怕，恨不得生吞了你。一个个的，啧啧。父皇真的是……”

凌芷霜揉了揉眉心：“公主这是在为了我打抱不平？”

“那是自然，我除了为你我还能为谁？”皎玉公主插着腰，在房里来回渡步：“其实我们都是父皇的棋子，就算如何尽心，都免不了被利用是吗？母亲是，哥哥也是。”

凌芷霜拿过木夹子，给炭盆铁网上的年糕翻了个身：“公主能明白这点，说明你长大了。”

她比凌芷霜都还大一岁，被凌芷霜说“长大”，有点怪怪的。

她坐在一旁，看着一旁放着一个大木碗，里面有很多新鲜的蛤蜊和生蚝：“你们禁阁最近就那么闲吗？你竟然在这里烤肉吃。”

她说完，就拿过筷子，夹了一片烤好的馒头片：“还挺好吃的。”

“都是棋子，生活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了，就只能吃好喝好等利用了，我还能如何？”凌芷霜从清水里拿出了一个生蚝，放在铁网：“公主殿下如若还为您的母亲前来，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

她很怀念以前到处给她使绊子的皎玉公主。现在的皎玉公主，虽说不给她使绊子了，却每日缠着她。

就连皇上对皎玉公主进出禁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是觉得皎玉公主做不了什么吧。

这种放心真是增加了凌芷霜的烦心啊。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着你。”皎玉公主垂头：“如果皇兄上位，那他会不会把我杀了？”

凌芷霜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还是宽慰皎玉公主：“先不说宁王能不能成为皇帝，就算真的成了，你也是他唯一的胞妹，他怎么可能对你动手呢？”

皎玉公主恹恹的：“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皇兄是什么性子。”

“……”

那你问什么？

凌芷霜把蛤蜊一个一个放在铁网上：“殿下不要在禁阁和我谈论朝堂之事，禁阁只为陛下办案。”

皎玉公主只好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们私下议论，应该不会碍事的吧？”

凌芷霜不说话，只是盯着火上的蛤蜊。

蛤蜊在炭火的温度下，猛地开壳，散发出浓重的香味。

“嗯。我不想和殿下讨论这个，我没有几年好活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哦。”

皎玉眼里有躲闪：“我听说了，父皇要册立三哥为亲王。封号是誉，想来是皇兄犯错太多，父皇不耐烦了。”

红衣站在门前，听见这一句，呆住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你站在门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话。”

红衣这才推开门，说道：“刚刚有黑衣来报，林平派掌门幼徒的尸体，已经腐烂完了，就剩下骨架了。郡主想如何处理？是继续放着？还是就地掩埋呢？”

凌芷霜都快忘记有这一回事了。

“啊，已经变成白骨了。我的意思是处理了，可毕竟不是在我接管禁阁发生的案子，你还是去问问世子，看看他是否想继续查。如果想继续，就自己回禀皇上，再自己回来查。”

凌芷霜把这件事推的一干二净后，拿过小刀撬开了生蚝的壳。

红衣没听见过前任负责人发生的案子，现任不打算接手，并叫前任回来处理的。

只能硬着头皮去回禀了。

“禁阁不是不管什么案子都查吗？虽然是世子管理禁阁的时候发生的案子，可现在是你管着禁阁了，就应该是你处理那个案子。”

皎玉公主问出了红衣想问却不敢问的话：“你推得那么干净，是不打算承担责任吗？”

“他尸体腐烂的速度过于迅速，之后又有好几桩大案子。我也想过查，可就一个骨头，你想我怎么查？”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殿下偏心，觉得我应该帮着慕景烨查案。可你也得想想我的处境，不然你来查，我禁阁代统领的位置给你，我也省心。”

皎玉公主很想点头，可转念一想，按照凌芷霜的性格。如果她真的敢点头了，那凌芷霜肯定会把代统领的位置给她。

“……”她认真幻想了一下自己当代统领的样子，觉得幻想不出来，也就算了。

“你别说这种话。”

皎玉公主缠了凌芷霜好几天，直接把凌芷霜“缠”病了。

她翻了后墙，来到了王府。

“前皇后真的是疯了，派皎玉公主来试探我。她缠了我好几天，令我无语。”

慕景烨想起皎玉那个样子，怪不得凌芷霜要装病：“皎玉只是明面上的棋子，他的存在，是为了掩盖住明面上的棋子底下藏着的人。”

凌芷霜也知道，在皎玉公主有意接触故意示好时，她就知道。

不过她还是很唾弃前皇后，这种不顾女儿生死，把皎玉推到她面前的人，皎玉还傻乎乎的帮她办事。

“他们知道你心软，手上有所顾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对皎玉动手。如果真的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想，他们肯定会让皎玉死在你的手上。”

慕景烨点出要害：“你躲开皎玉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