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临安长公主长得还不错，可见誉王长相帅气也不全都是遗传他母妃的。

凌芷霜做完礼数后，示意跟着的小尼姑打开了带来的箱笼：“陛下有旨，请长公主写家书一封，送回宫中。”

临安看着面前长相乖巧可爱，行事却沉稳的小姑娘，露出些许笑意。

住持和一干在佛堂里服侍的尼姑们，都因为临安的笑容跪下。

临安被送到山上时，精神不太好，整日不是睡就是闹，闹了十几年，这几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表情逐渐冷清，仔细看和玉佛像差不多。

只要不闹事，就算临安变成佛像，她们也无所谓。

谁知，凌芷霜上山，一句话就勾得临安笑了。凌芷霜只在上面呆一天，就算临安疯魔也无所谓，可她们可是要长长久久陪伴临安的。

“你叫什么？”

“回殿下，凌芷霜。”

“啊，将军凌家。”临安点点头，转眼间就拿出一把匕首，抵着凌芷霜的咽喉：“陛下命我写家书回去？”

“是。”

“如果我不写呢？”

“抗旨是什么罪名，不用臣说，长公主应该明白。”凌芷霜面不改色，就像冰冷的匕首抵着的不是她的咽喉。

临安微微偏头，想躲开凌芷霜的注视，可又忍不住，深深的望进凌芷霜的眼里。

这个孩子的眼神，像是能读懂她心里想什么一般。她想躲开，可又忍不住望进那个孩子的眼里。

直到，那个孩子垂眼，问：“长公主常年待在寺庙里，长伴青灯古佛，不寂寞吗？”

临安弯了弯嘴角：“你这个孩子想要我回答什么呢？寂寞，还是不寂寞呢？”

“那要看，长公主殿下想回答臣什么？”凌芷霜和临安两个人直直的站着，都身着白衣，在跪了一地的尼姑中，显得格外显眼。

“陛下在深宫中，也很寂寞，如今与陛下血脉相连的最亲之人，就是殿下了。”

“我不信。”临安又恢复了那如同雕像般表情：“不过既然是陛下下旨，身为臣子，我遵从便是。”

她洋洋洒洒写了三张信纸，交给小尼姑：“我很少见山下的人，往日来的都是我不想见的男人，今日来了一个小辈，我见她可爱，想和她聊两句，住持可允准？”

她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询问住持。

住持哪里敢说不。

一旦说了不，可能下一秒，临安的匕首不是‍‎‌插‎‍进‎‍‎‌‌她的身体，就是‍‎‌插‎‍进‎‍‎‌‌临安自己的身体。她不敢冒险，只能应允。

“是。”

凌芷霜跟着临安离开时，给了尼姑一个放心的眼神。

尼姑一点都不放心，以她多年和临安斗智斗勇的经验看，凌芷霜也是个难缠的。

凌芷霜刚刚面对临安架刀的威胁，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是个善类。

临安带着凌芷霜去了后院。

凌芷霜看着后院的布局景色，虽说是冬日，也能看出是精心布置的了。

看来皇上把临安关起来，是为了朝政。

给她精美的牢笼，是为了姐弟之情。

不过比起朝政来说，这点姐弟之情算不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临安回头，就见凌芷霜略有所思的盯着四周，就问了一句。

“只是在感慨，帝皇情薄。”

临安的表情生动了一些：“你当着我的面这样说，就不怕我会对你如何吗？”

她伸手捏住了凌芷霜的下巴，仔细端详了许久，才放开。

“你们家没有家族在京，全家就靠你父亲，哦，还有你。你一句话，就可以让人灭了满门。”

凌芷霜随着临安捏着下巴，随意摆弄。

“帝皇情薄，长公主比臣更清楚不是吗？毕竟，当初您是怎么上山的，又是怎么看着山中的日夜的。”

临安微微一笑，松开了捏着凌芷霜的手：“谁都不愿意，或者是不敢和我提起当年，倒是你。那么多年来，上山的也只有你一个，敢拿着他的圣旨来逼我的。有勇气。”

凌芷霜回临安一个微笑：“臣知道，您不会在乎这些。”

“哦？”

“那么多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心中再怨恨，也得为了太后，为了陛下活下去。您也知道，这封书信，陛下并不在乎里面有没有情意，只是想后世不揣测陛下为了天下，让您丧失驸马。”

临安垂眼，冷笑了好几声：“也不知道驸马在九泉之下如何想？我到底是赵家人，就算对不起他，也得随了那个人的心。”

“蔡家一切都好。陛下近两年整治世家，从扶持的世家手里夺权，并未动蔡家。”凌芷霜停顿了一会，没继续说下去。

临安冷笑着把凌芷霜的话继续下去：“现在不整顿，将来也会。你在暗示我什么？”

“只是告知殿下，蔡家如今很好而已。并未暗示殿下什么。”

凌芷霜看着临安的情绪变化。

突然，临安抬起手捏住了凌芷霜的脖子，她手如若收紧，凌芷霜不反抗的话，就会死于她的手下。

可她看不见恐惧。

她看不见凌芷霜眼里的恐惧。

那双令她害怕和讨厌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想起了幼年时期，那被一眼看穿的恐惧。

她忍不住收紧了手。

凌芷霜感觉到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减少，喘不过气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她还得压制着求生的本能，不向临安出手。

她要是出手，临安少说也得手断了。

那个时候她在下山，就只能进大牢了。

好在，临安在最后关头，松开了卡着凌芷霜的手。

凌芷霜一只手捏住了临安收回去的手臂，借着她手臂的支撑，喘了几口气。

临安没有指责凌芷霜放肆的行为，只是歪着头盯着凌芷霜，许久才说道：“我真的讨厌你这双眼睛，如果能挖下来就好了。”

“啊？”

凌芷霜刚刚还觉得临安长公主挺正常的，一点都不想是被囚禁多年该有的状态，可如今看来，又挺不正常的。

“殿下要喜欢的话，拿去就好了。”

临安看向凌芷霜的眼中：“你为什么不怕死？”

“殿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