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姜灵竹眉头紧蹙,想要站出去惩戒他们,但又怕事情闹起来,她就没机会溜出去卖东西了。
算了,等回来再惩戒也不迟。
她换了个方向,去找管事询问她带来的箱子在哪,管家亲自带她去了,那箱子上还挂着锁,他们也不敢开,正头疼呢。
姜灵竹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锁,从里面抱出一个裹着黑布的包袱,只说是要送给二小姐的礼物,剩下的请他们自便,而后顺手拿起一顶帷帽带上,施施然转身离去。
只留下茫茫大雪中对着一个空箱子无语的管家。
姜灵竹抱着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丧葬铺距离尚书府有三条街的距离,一来一回要半个时辰,她不能耽搁太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
好在丧葬铺那边出价格外痛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万两银票便到手了,唯一的小插曲就是掌柜的认出那棺材盖上是玻璃,怕的要报官。
成国拢共三块的稀罕物,不管是偷的谁的,那都是砍头的大罪。
好在姜灵竹做完棺材那天听春花秋月提了一嘴,已经知晓玻璃这东西在成国的分量,为此也做了准备。
她轻轻颔首:“我是姜尚书府上的,这东西是靖王殿下赏赐下来的,掌柜的若是不信,可随我回府上问个明白。”
她头上帷帽轻动,掌柜的下意识看去,瞧见了姜府的标识。
靖王三日前同姜府大小姐成婚的事无人不知,掌柜的当下定了心,也不再啰嗦,直接出了高价买下棺材。
姜灵竹揣着并不热乎的一万两银票出了丧葬铺,帷帽遮盖下,一双眼激动的热泪盈眶。
一万两啊!想想原主当初身为尚书府千金,一个月的月银才十两,现在做了靖王妃,月银虽然翻了十倍,但要想攒到一万两,得一分不花的攒一百年啊。
这实在是笔巨款,姜灵竹拿着这么一大笔钱,走在路上那叫一个不踏实,不管谁经过都觉得对方是小偷,心都悬在嗓子眼,走一步看三步。
“……昨日柳神医连夜回了京城,听说是得了株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草,现在正在安医馆配药呢。”
神经紧绷的姜灵竹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脚步一顿,思索片刻后立马向旁边的小贩打听安医馆在哪。
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草,这要是买下来不等于有了第二条命么!她以后只会越来越有钱,可得多添些保障。
她倒是没想过要把这神草买来送给谢怀瑾,毕竟当初替他诊治的神医说过,这世间不论何种神药奇草,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
不过当初那神医是谁来着?姜灵竹没想起来,只感叹这成国神医还挺多的。
一刻钟后她到了安医馆,倒是和她想的会有一大堆人来围观神医配神草的场面不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别说神医了,连个小厮都没有。
她有些奇怪:“有人在么?”
还是没人,她往里走了走,又喊了一声:“有人在么?”
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从屋内的小门里出来:“谁啊,不知道安医馆……”
柳安正要说安医馆从不接诊,眼里就撞进了一抹水红色的翩翩身影,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瞧见一双杏眼犹如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
他一顿,下一秒单手撑在药柜上,压着嗓子问:“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姜灵竹听着他的气泡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缓了几息才能正常开口:“确实有些不舒服,请问柳神医在么?”
她问完,就瞧见那男人伸手撩了一缕头发,露出一个笑,再次用气泡音说:“在下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姑娘效劳?”
姜灵竹:“……你?”
她看着面前穿的犹如花孔雀般的男人着实震惊了,她还以为柳神医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会这么年轻,还这么……油腻。
“正是在下”柳安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无比的笑:“姑娘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患了相思病,唉,那真是……”
他抬眸,正要说什么,目光瞥见女子身后的某个身影,眸色凝了凝,须臾后冲面前的女子颔首笑道:“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又一溜烟跑回了后院,姜灵竹更嫌弃了,这么不稳重的神医,真的靠谱么?该不会是卖假药的吧?
而安医堂后院,被质疑是假神医的柳安边走边道:“夜八不是说主上让你去保护王妃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身,夜三正好落在他面前,嘴角扯了抹冷笑:“你觉得呢?”
柳安一愣,须臾后上浮现出恐惧,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门:“你你你你、她她她……”
柳安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抱住夜三大腿哭嚎:“三哥,你是我亲哥,这事别跟主上说行不行,否则我一定要被剥皮抽筋,打发去深山老林,你忍心么,你一定不忍心对不对,所以别告诉主上啊,求你了——”
夜三依旧冷笑:“我忍心。”
“好好好!”柳安爬起来,手指狠狠一点,转身离开:“再见!”
但他没想到再见会见的这么快。
安医堂店内,夜三站在他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少倾后柳安抱头惨叫:“人呢?!”
短暂的安静后,夜三道:“我去找。”
夜三运起轻功飞上屋檐,目光四处寻找着那抹红衣身影,雪下的越来越大,他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他同柳安在后院也就谈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姜灵竹应该走不远,可他已经将安医堂附近都找遍了,依然没看到人。他不敢再耽搁,回了安医堂让柳安接替他继续寻人,自己回了姜府将王妃失踪的消息禀告给了谢怀瑾。
谢怀瑾手猛地一抖,杯里茶水晃出,衣服瞬间被浸湿,他眉间紧蹙,冲姜方海道:“姜大人见谅,本王先去换件衣服。”
纵使姜灵竹已是靖王妃,可身份上姜方海仍是臣子,自然不敢摆什么岳丈的谱,连忙赔笑:“王爷请便。”
谢怀瑾微微颔首,驶动轮椅离去,姜方海看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又张,等看不到人了才小声道:“茶杯……”
无人处,谢怀瑾松开手,四分五裂的茶杯落地碎的更甚,他冷睨着跪在面前的夜三:“人在哪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