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忽的一声惨叫，掐着容珏脖子的手也渐渐松了。

绝望中觅得一点生机，容珏急切的喘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楚王已被带了下去，手脚也都松了绑。

“贤君可要记清楚了，今夜无事发生，您一夜好眠到天明。”庄嬷嬷拿了被子盖住容珏赤裸的身子，颇为郑重的叮嘱道。

“多谢嬷嬷指点。”容珏被子下双手紧握成拳。

庄嬷嬷这意思，莫非是要瞒下今夜的事，保住楚王？

可楚王若未因此受罚，今夜的事不知何时还会再发生。

“只……只是皇嗣……还望嬷嬷能多护持。”

“贤君放心，老奴跟在您身边，自要护得您和皇嗣平安。”

……

“你说什么？楚王死了？”容珏手上一颤，茶盏便跌落在地，四分五裂，水花四溅。

他愣愣的看着千红，只觉是自己听错了。

“公子没听错，的确是楚王没了。”千红握住了容珏颤抖的手。

三日……

容珏本还担忧着楚王再找上他，没曾想不过才三日，楚王竟死了。

于他本该是桩极好的事，可他却觉心惊。

当夜楚王是庄嬷嬷领着人带走的，莫非楚王的死同庄嬷嬷有关？

“他……如何死的？”

“死在了一家花楼，说是一夜召了十几个‎‌‌‍美‎‌‌‍‎人‌‌‍，又服了些强身的丹药，便没能从‎‌‌‍美‎‌‌‍‎人‌‌‍床榻上下来。”

“你觉得，他当真是这样死的吗？会不会是太后？”容珏压低了声音。

庄嬷嬷是太后的人，倘若楚王的死和庄嬷嬷有关，必然是太后的意思。

“楚王死在花楼的事，外头都传开了，公子可莫要质疑。楚王多年养在太后膝下，母子情深。”

千红说的郑重，容珏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无论楚王是如此死的，都轮不到他置喙。何况楚王的死，也免了他许多忧心。

容珏的手轻抚上腹部，要想保全他自己和孩子，他手上需有得用的人，也需有权力……

否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时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千红……我……我想见侯爷。”容珏看着千红，急切的说道。“我……我怕……我这一生，所遇安稳可靠之人，也……也只有侯爷一个。”

“侯爷跟着皇上南巡，公子便是想见他，也要等皇上回銮。”

“我……千红……你帮帮我……我……我不想死，何况这个孩子……侯爷……”容珏攥紧了千红的手，话说的急切，语无伦次的模样。“我死不足惜，可孩子……”

“公子先别急，有庄嬷嬷在呢！公子不会有事的。有些事，公子千万要烂在肚子里，若落在有心人耳中，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我……我没想害侯爷的，我……我就是太害怕了。”

“公子别怕，侯爷自会想法子护着公子的。”

因着楚王之死，皇帝匆匆结束了南巡，折返行宫。

容珏只见了皇帝一面，因皇帝忙于大办楚王的丧事，一时倒也无心召幸容珏。

而太后因楚王之死，悲痛之下卧病在床，容珏便自请前去侍疾。

对于楚王之事，容珏一字未提，只是费心的伺候太后饮食汤药。

“你倒乖巧，日日在哀家跟前，也不怕染了病气，你自己的身子养得如何了？”这一日太后喝完药，便倚靠在引枕上看容珏。

容珏将一片果脯送到太后嘴边，瞧着太后含进了嘴里。

“御医日日诊脉，臣侍的身子还好。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跟在娘娘身边，皇嗣也沾了些福气。”

“你养好了身子，顾好腹中皇嗣，自有你享不完的福气。”

眼看着太后疲累似的闭上了眼，容珏这才起身告退。

容珏走后，庄嬷嬷才从屏风后转过来，伸手为太后揉按着额头。

“还真是个妖孽祸害，这般相貌，天生就是来索男人命的。”太后闭着眼，冷声说道。

“娘娘若不喜，等以后打发了便是。”庄嬷嬷说道。

“哀家的确是见不得这般狐媚之人，非逼着哀家手上染血。”

“娘娘节哀，到底是楚王殿下行事太过了些，才会引来这般祸患。”

“哀家本以为当年送他去封地，他真能好生反省，莫再这般肆意妄为。只是……无人管束，他反倒越发不知轻重，竟连皇嗣都敢损伤。”太后缓缓睁开眼，眸中一派冰寒。

庄嬷嬷一时不曾接话，在太后跟前伺候多年，她自然清楚，太后疼爱楚王是真。

故而以前皇上和楚王不少肆意妄为之事，太后都纵容了。

就是当年那桩事，太后也只是将楚王送去了封地，并未真的惩处。

直到这一次，楚王竟对贤君下手，全然不顾贤君身怀皇嗣。

这皇嗣来的艰难，几乎是太后唯一的指望了，再是宠爱楚王，太后娘娘也不会继续纵容。

楚王和皇上孰轻孰重，太后娘娘心里还是分得很清楚。

“你的手脚可还干净？皇帝十分看重这个弟弟。”太后深深的看了庄嬷嬷一眼。

暗中处置了楚王，便是担心惩处楚王一事会让皇帝同她离心。

“娘娘放心。”

“你的手段，哀家自然放心。只是……近来哀家总是睡不安稳，心中惴惴。”太后叹息了一声。“梦里……总是些故人……”

自得了楚王死讯，她便一连多夜的梦到一些死去之人。

“早亡之人，到底不及娘娘福泽深厚。”

“寻些人，做几场法事吧！你暗中去办。”

见太后神色实在不好，似乎真是多夜不曾睡好，庄嬷嬷便点头应了下来。

“贤君那里，你要更费心些。险些伤及皇嗣的事，再不能有。”

太后一想到容珏有孕还没多少时候，就出了两次危险。

一次是皇帝的胡闹，一次是楚王……

这要怀胎十月，平安诞下皇嗣，怕是不易。

“哀家虽让皇帝莫要再召幸贤君，可他也未必真听哀家的话。若他再胡闹，你便带人拦着，再着人给哀家传信。”

“这些娘娘都叮嘱过了，老奴谨记。”

“倒是哀家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