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眉眼漆黑，此刻却像藏着深不见底的大海，她多望了一眼便被其中的暗流吸进去。心脏也像失了灵的老旧部件，疯狂在耳边鼓动着噪声，那噪声甚至让她垂眸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唇上。

他的头越靠越近，几乎将鼻息撒在她的皮肤上了。

一瞬间，仿佛昨夜那种干燥柔然的陌生触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顾杉“嘶”声往后躲，恼怒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恼怒自己不肯听话的注意力，低吼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钟迟意卷起一个笑来，嘴角勾的很好看，偏开头不再靠近，拉下一个肩膀上的背带，手指拉开背包在里面胡乱翻腾，温柔可亲的讲：“有，可是昨天我也问过你。如果不愿意就躲开，第一个吻算是躲不开，那第二个算怎幺回事。”

全身的血都在往脸上汇聚，顾杉脸上粉白一片，牙齿咬住嘴唇，慌乱的解释：“我不是……”

钟迟意很快抢过她嘴里的话，“对，不是你，都是我。”

“你不确定没关系，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见不到你会想你，见得到你就想拥抱你。不只是现在，我往后还想走进你的生活里。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跟你一起分享。”

“而且我比你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你。”

说着，他终于找到了目标物体，将药膏掏出书包，在手指上挤了一点揉搓成体温后去替她的伤口上药。

手指碰到唇珠时是另一种触感，甚至能感受到指腹上一道一道的纹理。

顾杉扭头，他早有准备，另一手扶住她的下巴。学着她的话说：“别乱动，好好涂药，像个孩子似的。”

像个极其有耐心的长辈在跟不讲理的小辈说教，笑着问：“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处理自己的状况，但是这不妨碍我追求你。我有我的自由。对吧？”

手指碰到她结痂的唇，涂抹的小心翼翼。

顾杉想张嘴叫喊可却怕对方的手指闯进她的口中，昨天他就是用这种可怕的法子，将自己的舌伸了进来。

她拳头握紧，垂眸就能瞥见他那只手上的伤痕累累，可怖的要命。

这是一只温柔抚摸过她身体带她入眠的手，这是一只扛起生活重担少年的手，这是一只该好好握住笔杆的手，可也是为了她发狠挥动的手。

心里涌出来的情感让拒绝的话一下子就软了，连头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动不能动。

嘴角被温柔的对待，连他的神情都称得上宠溺。

似乎是太久没有被温柔以对了，顾杉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脱线的风筝，心境在某种背德的边缘反复试探。

钟迟意涂完了药膏，轻巧的收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还在等她的回答。笑的很无害。

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顾杉抿唇，不再看他，手指放弃般的松开了，终于道：“你让我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