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盼一向光明磊落，用老人的话说，就是她从小就大大方方的。

母亲柔弱又是同妻，爸爸男同又重男轻女要追生儿子，奶奶和爷爷更不必提了，家里像一堆腐朽的枯叶，而她是枯叶里新长的枝丫。

往外面跑，往高处爬。

张盼的目标坚定而明确，她要逃离这恶劣的环境，当然是要带着母亲一起。

尽管母亲劝她辍学，在开学前一天把她的学费借给绝不可能还钱的亲戚，弄丢她的教材书，把她的信息告诉媒婆，说早早结婚早早生孩子也是女人生活的一种方式，告诉她女孩子不必那么努力。

张盼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母亲谢楠的用心。

直到母亲偷偷丢掉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被她发现后，反问她：“你是觉得像妈妈这样当家庭妇女不好吗？你非要读书，非要去上班？你是看不起妈妈吗？”

张盼哑口无言。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她的母亲选错了，当初的选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恋爱脑、下嫁、倒贴、害人害己，既无法成为父母的依靠，也无法庇佑亲生的女儿，两个姐姐被收养，连她自己也差一点被送人，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生她时大出血导致不能再生的话。

她以为母亲想和她一起逃脱这令人窒息的生活，结果母亲反问她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攒足力量逃跑呢？

张盼没有回答。

她向来对母亲心有怜悯，尽管母亲的日子在别人看起来一团糟，但她是女儿，仿佛天然地与母亲绑在一体，所以母亲的痛苦，她理所当然地应该感同身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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