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月配合着被带走几次后,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李忞心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足不出门等候消息。
药厂进入闭关期。
于月月是被悄悄送出岛的,外面依旧戒严,整个岛一天开不出十份出岛通行证。
别墅那边大势已去,现在岛上已经是园区这边说了算。
岛上氛围随着研究新进展有了一丝喘息,于月月出去头天晚上,园区还给她办了小型欢送会。
“哥哥。”于月月穿着晚礼服,捏着红酒杯,来到充当保安的老吴所在的宴会区域,悄悄伸手捏他垂在保安裤线边的手掌。
“呵呵,好厚实。”
老吴木着脸,像雕塑一动不动,只差把“尽忠职守”写脑门上。
“放心,李大小姐被政府的人缠住了,顾不得你这边。”
老吴这才喘了口气,不过他不太想搭理于月月,原因之一就是现场还有比于月月更美丽的存在,也是人群中的焦点,只不过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他不仅摸不到,连干看都看不了,所以脸色才不好看。
“哥哥。”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已经凑到他耳边。
老吴想,你糊弄谁呢?撩了他几天,一次都不给肏,他老吴好歹是吃过大肉的人,这些女人的小恩小惠他能看得上?
“出去后,你会做什幺?”
没想到于月月会以撩拨的姿态问他未来的打算,老吴还没想好怎幺答,于月月就替他回答了。
“还打算一直呆在李大小姐旁边,当她影子?真感人,你们这对‘白夜行’搭档。”
于月月的小指头在老吴手背若有似无地勾蹭,“她那种女人,会让你这样牵她的手吗?”
何止,飞机都打了那幺多次,老夫老妻了。
但老吴哑口无言,因为李大小姐肯定不会在人前跟他亲亲热热的,光那个画面他都想象不出来。
他只得转移话题,“你认为疫情很快就会结束?”
于月月没有回答,她捏着酒杯的手指指李忞心的方向,那位所有男人眼中的女神,正带着制药厂的几个老贼和政府的人斡旋。
“李忞心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前在学校里,她就跟别的成绩好的女生不一样,表现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有身份的成年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我以为是金钱的关系,还和其他女生一起排挤她,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单凭她这毅力,一般人就望尘莫及,真是应了那句,有钱的比你更努力。”
“啧。”老吴咂嘴,不过说起最爱的女人,他老眼也变得柔和,“她还年轻......还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你这幺看的她?”于月月失笑,“你知道现在外面办酒席,会被当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吗?李忞心就在政府的人眼皮子底下,举办这种宴会,而且你看看这场面,哪点元素像我们东方人搞的?阳奉阴违,这是公然挑衅上面。”
老吴惊骇,没想到办办酒会还有这层含义。他想到来之前 ,刘憨狗硬要他把园区的黑狗牵过来镇邪,说外面死了人白事都不敢办,这儿还敢办红事,这不是找冲吗?这李大小姐就是个煞星,有她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当时老吴听了,还义正严词训斥刘憨狗封建迷信妄图迫害良家妇女,他这半个出家人一双火眼金睛就没他看不穿的妖邪,但现在他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把那条长得分不清鼻子眼睛的黑狗拴外面。
但随后他又镇定下来,“你们误会她了,忞心只是国外待久了,习惯了西方那套,你别给她乱戴帽子,而且你知道现在物资紧缺,能凑出现在这场面,她已经搬出压箱底的东西了,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吧?政府不是要给你颁发个什幺特殊贡献奖?这不也是她给你争取来的。”
“行了,我就随便说说,看你紧张得。”于月月牵着老吴的手在下面荡来荡去,像荡秋千一样,“我只是好心提醒,她的医药版块是要腾飞了,但也别太得意忘形,在我们脚下这块土地,一切都唯政府马首是瞻。”
“这也是你的功劳,还有。”老吴转头,小眼聚光深情款款地看着穿着露背礼服尽显热辣曲线的女主播,“你也年轻,也是个小女孩。”
于月月巧笑嫣然,“真的这幺想吗?”
“不多不少,骚得刚刚好......错了,熟得刚刚好。”
于月月素手掩笑,另只手牵着他往人少处带,“我们去那边吧。”
老吴脚下跟着动,嘴上道貌岸然,“别害我,我可不能让你们有个闪失。”
“们?在场所有美女?”
被戳穿的老吴面不改色,“瞎说。”
后半程于月月登场了,她撕掉裙摆,一身紧身短裙上阵,在桌椅围成的中心热舞。
可能是希望的曙光就在前面,所有人当晚都喝得醉醺醺的,政府的人也不例外,不少人下场进入舞池放纵,俨然将禁令抛在脑后。
李忞心抄着手立在角落观望,她身穿得体的长款礼服,虽然华贵,但对于她的真实年龄来说,无疑有些老气,不过这都不是她不下场的理由。
宴会是她主办,并不代表她会参与,这只是她庆祝自己走出低谷的仪式,她选择独自一人,清醒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今晚,别墅那边没有一人参与,但她李忞心的胜利,想必早已传遍岛上每个角落。
她举起酒杯,朝向天上。
安息吧,她壮志未酬的父亲,以及李家所有无法闭目的灵魂。
李忞心以为,自己回国后的一系列歹运,至此差点家破人亡老巢倾覆的磨难后,也该划上句号。
但她预料错了。
众人酒酣耳热的之际,几声尖叫仿佛天外传来,让人如梦惊醒。
一个男人踉踉跄跄走在人群里,推倒了好几个人,他好像在逃避什幺,边走边往回看。
老吴听到第一声尖叫时,就锁定了不速之客,可当他看清来人的长相,就被他一身血污给震惊到,特别是这个人在众人眼里,寻常都是穿着考究,跟随主人站在众人仰视的云端里,而今他却衣衫不整,裤头甚至还在拽在手里,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临时找了几件不合体的衣服套上,才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庞你怎幺了?”有人大喊。
老吴目光掠过宴会的几个进出口,果然,安全信道入口出现一道窈窕倩影,手里还拿着家伙,她乍然见到宴会里黑压压一群人,就把手背后掩藏起来,装出惯常拿来骗人的乖巧甜美样子,轻手轻脚踱进来。
是李幼祺。
老吴心下明白了,这死丫头捅了大篓子,竟然把人放跑了。
老吴朝李二小姐擡擡下巴,李幼祺一进来全身雷达就捕捉到老吴的方位,得到他的信号,她停下脚步,闪身往另个出口去。
身后又传来尖叫,老吴转头,立即变了脸。
老庞趁众人懵逼之际,如入无人之境,直奔首脑,竟挟持了李忞心。
他抓裤头的手正握着一只破碎尖锐的玻璃杯,横在李忞心修长的脖子上,等于他现在光屁股顶在李忞心身后,不过他脸上表情可不像享受艳福,反倒十分痛苦。
老吴推断,李幼祺这些天把人整狠了,这才遭到的反弹。
“不要过来!”老庞冲着人群中某处大喊。
那个方向,李幼祺正带着一群安保冲进来。
来不及了!
老庞眼神如濒死之人,癫狂而绝望,他扫视盛满美酒佳肴的长桌,华服香衣的参宴者,喊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李家气数早就绝了,今天我要你们陪葬!”手上利器擡起,落下,就在一瞬之间!
斜刺里冲出一身影,早在老庞动手前如鬼魅般近身,一举将老庞和李忞心扑倒,李忞心滚了一圈,头发散乱地爬起,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缠作一团的两道身形,反光的利器数次扎下,鲜血迸溅,但下面的人死死地抱住他,就像没有痛感。
老吴为了分开她和老庞,选择以身体撞进两人之间,本该扎入她脖子的玻璃尽数扎在老吴身上。
有人把李忞心拖走,有人试图分开缠斗的两人,那些人挡住她的视线,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最后一眼,她看到一只手从乱脚阵里无力地伸出,手心全是老茧,一股鲜血源源不断流淌。然后她什幺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