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里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被放大的人脸。

他撑着眼皮还来不及反应，面前的人已经欺身吻了上来。

“唔……”郝梦里想起了昨晚的事：“我还没刷牙……”

“我刷了。”

“操。”郝梦里被他逗笑，扒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一点，冲着他哈了口气：“难闻不？”

裴实摇头：“好闻。”说着又亲一下。

“你嗅觉失灵了吧？我不仅没刷牙，好像昨天晚上还舔了某人下面……”

“嗯，舔到一半，说自己困了，倒头就睡，留下那个某人硬得难受。”

郝梦里笑得不行：“对不起，我喝了酒容易困。”

“不只容易困，还……”

“还什么？”郝梦里忍着笑瞪他。

“还特别好看，特别热情，特别特别可爱。”

郝梦里食指划过裴实的嘴唇：“这嘴是刷完牙顺便去涂了层蜜吗？”

“里里尝尝？”

郝梦里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裴实凑得更近：“舌头上也有，里里再尝尝。”说着，俯身压住他。

长长的早安吻结束。两人看着对方。

“在想什么？”他们同时问。

裴实：“想你。你呢？”

“我？我的想法就比你高尚多了。不想上学。”

不仅高尚，还很煞风景。

裴实笑着亲了下他的鼻尖：“要不我跟孟老师说你不舒服，让她帮你请个假？”

“裴实，多亏你以后不会有孩子，不然能被你活活惯成废物。”

“不会，回来我给你讲。不比老师讲得差。”

那倒也是。

什么啊，那也不行。

“快起来！”郝梦里伸手推裴实：“再啰嗦要迟到了。你出去的时候轻一点，别被我爸妈看到了。”

“已经看到了？”

“啊？”

“刚才洗漱的时候碰到了孟老师，我说怕你喝了酒早上不好醒，来叫你起床。”

“你吓死我了！快出去。”

手忙脚乱地洗澡、洗漱，急匆匆吃完饭去了学校。

上午的课结束。郝梦里和李剑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

“昨天怎么样？得逞了没？”

李剑用手指按住嘴唇比了个手势：“谢谢哥们儿。”

“恭喜你，总算把初吻贡献出去了。”

“嘿嘿，你别说，感觉真是……挺好的……”

“废话，你盯人蒋怡多久了，好不容易亲上，感觉能不好吗？”

“不是，我是说接吻本身就挺舒服的。女孩子嘴唇软软的，嘴里气味也不难闻，亲起来……”

确实。

有的男的嘴唇也挺软，嘴巴里气味也不难闻，亲起来……

呸呸呸，禁止瞎想。

“对了，昨天你们什么时候走的啊？我感觉看到差不多一半回头就不见你俩了。你是为了我，他可是专门去看电影的，这么早被你拉走没有不高兴吧？”

他？高兴着呢。

“不是我说，你俩现在关系挺好的，完全看不出以前互相看不顺眼……”

“谁看他不顺眼了？”

“啧，扭头就忘是吧，以前不还嫌他太傲，说话不看人，总没个笑脸……哎，蒋怡！”

裴实和蒋怡一起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蒋怡，这边。”李剑兴奋地冲蒋怡招手，看她注意到自己，忙跑过去帮她打饭。

几分钟后，裴实端着餐盘坐到郝梦里对面。

“有刚做好的酒酿圆子，我多要了一份。”

郝梦里接过去。

四个人边吃边聊。裴实还是不怎么说话，每次郝梦里讲话时他的视线就在他脸上停留一会儿。

对于裴实的目光，郝梦里已经习惯了。但今天不光是裴实，他感觉斜对面的蒋怡也打量了他好几次，中间还跟裴实嘀咕了几句。

“我吃完了。”郝梦里把碗筷放进餐盘。

裴实：“我也好了。”

“那你们先走。”李剑巴不得这俩电灯泡赶紧消失。

郝梦里起身去放餐盘，不小心瞥到蒋怡冲裴实使了个眼色。

走出食堂，郝梦里低声对跟在身后的裴实说：“李剑女朋友是不是知道……”

“她知道我喜欢你。”

“你小点声。她怎么知道的？”

“我跟她说的。”

“哦。”

诶，那不对啊，那昨天……

“你给我过来！”

郝梦里扭头冲林荫道走。

学校里有条曲折的林荫道，两侧栽种着挺拔的行道树，一路通向最东边那个幽静的小花园。

裴实快赶两步走在郝梦里旁边，抓住了他的手。

“松开。”

裴实松开，隔了几秒又重新握住。

郝梦里被他气笑了：“玩赖是吧？”

“里里。”裴实拉着郝梦里的手拐到旁边草地上的一棵大树旁：“我错了。

“哪错了？”

“昨天的事错了。”

反应倒挺快。

“别装可怜。算计我和李剑是吧？”

“是。”裴实老实承认：“我怕直接叫你你不和我出去……”

这倒也是。

“所以就和蒋怡商量了一下。”

“心眼儿怎么那么多！”郝梦里敲了下他的脑袋：“蒋怡也真够朋友的，为了你连男朋友都算计。”

“她说李剑肯定看不出来，并且对他俩来说就是顺便的事……我以后不敢了。”

郝梦里不理他。

“里里……”

“行了行了，以后不许了……嗯……”腰被一把搂住，嘴唇也贴了上来。

“你起来！”

裴实离开他的嘴唇，看着他。

两人的脸挨得很紧，吐息交缠。裴实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灼热，但克制着在等待他的同意。

他抓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唇边，在嘴唇上磨蹭。

嘴唇软软的，嘴巴里气味也不难闻，亲起来……

“会不会被人看到啊？”郝梦里用手指戳了戳裴实的嘴唇，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

裴实用力抱住他，挪到树的另一侧。他用身体挡着郝梦里，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轻吮细舔，然后舌尖滑入，灵活细致地舔舐刮蹭，引得他主动勾缠，才紧紧按住他加深这个吻。

郝梦里不自觉勾住裴实的脖子。

嗯，亲起来……真的感觉很好。

亲吻停止，嘴唇仍不时触碰在一起。

“刚才吃饭的时候蒋怡在偷偷骂我。”

“骂你什么？”

“骂我自己弯了就算了，还非要和女孩子抢个大帅哥。”

郝梦里笑着推他：“去你的。”

“真的。”裴实抚摸着郝梦里的脸：“她说昨天没看仔细，今天仔细打量了你一下，一看就是我会喜欢的类型，难怪我会迷得七荤八素。”

“什么类型？”

“我也不知道，我就喜欢你一个。里里自己占一个类型。”

郝梦里捏他的嘴角：“你天天哪来那么多甜言蜜语，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里里嫌弃我。”裴实一脸委屈地磨蹭郝梦里的脖子：“让我看看哪里起鸡皮疙瘩了。”

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在郝梦里头发上。他眨巴着眼睛朝上看。

裴实笑着拈起落叶：“你看，树叶也喜欢里里。和我一样。”

“你幼不幼稚。”郝梦里接过叶子，一把金‍‎黄‌‎色‎‌‍‍的小扇子：“这是银杏叶吧？”

裴实仰头看了下：“对。”

郝梦里抓着裴实的衣服仰头看树上的叶子，目之所及金黄一片：“银杏树都开始落叶了。”

裴实搂着他的腰，一遍遍低头亲他。

“哎，你身份证带了没？”

“要去开房吗？”

“滚。”

裴实笑着抱紧他：“没有，在书包里。”

“放学后拿给我。”

“好。”

这人这么没有好奇心的吗？问都不问就说好。郝梦里看着裴实，忍不住拍拍他的脸：真乖。

放学后，郝梦里看到裴实就伸手。

裴实掏出身份证放到他手上。

李剑在旁边一脸诧异：“你俩干嘛呢？”

郝梦里：“查户口。”

“嚯，牛逼。都在你家住几个月了，才想起查身份证。”

“别废话，跟我们一起走吗？”

李剑：“不了，我等蒋怡，你们先走吧。”

郝梦里拍了拍李剑的背：“朋友再见。”

离家还有一站路。

郝梦里推了把裴实：“下车。”

“现在？”

“嗯，走。”

裴实跟着郝梦里下了车。

“里里要去哪儿？”

“过两天有个笨蛋过生日，给他定个蛋糕。”

裴实愣了愣。

里里问他要身份证的时候他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怕自己猜错，不敢确认。现在猜测被证实，即使已有心理准备，喜悦和幸福感还是冲击得他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

上一世这个生日的蛋糕也是里里给他买的。

那天下午他先回的家。孟老师去书房找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了他填的资料，才知道了那天是他的生日。

郝梦里回到家，看他爸妈同时在厨房忙活，一脸纳闷地探头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小实过生日。我刚才才知道，没时间订蛋糕了，和你爸多做几道菜。”

“怎么不早说。我去买个现成的吧。”

“不用了。”裴实忙阻拦。

“行了，又不远。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看着买吧，是那么回事就行，口味就别挑了。”

郝梦里买了四块切块蛋糕回来。一块普通奶油的，一块草莓夹心的，一块抹茶的，还有一块蓝莓芝士的：“就剩这几个，我都买来了。”

裴实去年的生日在母亲去世后不久，没有过，也没人记起。在此之前的十几年，他也很少像同龄人一样有过家人一起帮忙庆祝的轻松快乐的生日。

“给。”

裴实接过郝梦里递给他的蛋糕，还未打开包装便觉得嘴里泛起甜蜜的香气。只是鼻子酸得厉害。

那块蛋糕他吃的一点不剩。

从那以后，他只吃蓝莓芝士口味的蛋糕。

裴实揽住郝梦里的腰。

“别闹，路上都是人。”郝梦里扯着他的袖子往蛋糕店走。

“想要哪个？”

裴实隔着玻璃柜看着里面造型别致精美可爱的蛋糕样品。

他指着其中一个对店员说：“我要这个。”

郝梦里转头看他：“你也喜欢蓝莓芝士的啊？我也最喜欢这个口味。”

原来他也最喜欢这个口味，他把他最喜欢、觉得最好吃的那个给了他。

裴实看着郝梦里，很想立刻抱紧他，吻他，再也不要松开。

他偷偷握紧郝梦里的手：“嗯，我也最喜欢这个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