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划过周六一和江也，眼中情绪难明，好一会儿才笑道，“待会儿社团要开会。”

江也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一会，很快又像钩子似的抓住周六一审问，“是吗？”

周六一擦好脸，慢慢点了点头。

他这个样子，有种特别的平静，仿佛他笃定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激怒江也——又或者，他不怕被激怒的江也。

祁方玉眼睛微眯，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身影，一样的脸，但那人面对江也是低着头的，他害怕来自江也的怒气和恶意，他面对江也永远是怯怕多于讨好。

可眼前的周六一不怕。

为什么？

祁方玉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谜题。

还是同一条路，身边也是同一个人，连树叶掉落的轨迹似乎都没有改变。

不，不一样，有东西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改变了…

祁方玉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六一手中捏紧的手机。上次，周六一走在他身边生怕冷了气氛，会乖怯找话题和他聊天。

这次———

感受到手中的震动，周六一赶紧解锁手机打开和江也的聊天窗口。

“这次过去应该是再商量下节目的事。”祁方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应该是…”周六一胡乱点头，手指不停，等发完信息才按熄手机。

他知道这样有些不礼貌，可是江也太黏人了，周六一有些烦恼——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泡沫般的热情。

不过是在祁方玉面前这样，应该没关系的。

还是那个办公室，不同的是此时宽大的办公室挤满了人，每个人排列在桌子两边，像是一排排标兵。副社长坐在最前面，看见祁方玉进来，她抬起白皙的脸，冷淡风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怎么这么慢？”

这话既亲昵又暗含嗔怪。

周六一落后祁方玉几步，在跟着祁方玉坐在前面还是随大流坐后面，周六一几乎很快便做出了选择，“…你好，我进去一下…”

那人很快移了位置让周六一进去。

周六一坐下的时候祁方玉也正好挨着副社长坐下。

周六一眼睛扫了一圈旁边的人，正好和祁方玉撞上，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对于祁方玉在他脸上停留的视线一点也没发觉。

副社长阿菁察觉到他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祁方玉慢慢收回眼神，含笑道，“没什么。”

因为人多，周六一又表现出了那副怯懦的模样，低着头，不太敢与人对视。一眼扫过去，他落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

周六一低着头，手机被放在腿上，每震动一下，腿上都会传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周遭很安静，周六一的指腹捏着指甲，微弱刺痛让他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些清明，只是很快就被腿上的震动搅乱了。

随着手机消息的震动，周六一慢慢挟紧了腿。

“…这些邀请卡可以发放给朋友…到时候可以凭券进入礼堂…”

耳边的话逐渐变得模糊，周六一脸越来越红，大庭广众随时会被发现的害怕已经被体内升腾的欲望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好像在朝着一条失控的路奔走。

好奇怪…

“你怎么了？”

耳边突然多了一道声音，这么近，吓得周六一身体一颤，腿上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办公室的目光迅速往这边聚拢，感受着周遭投来的目光，周六一绯红的脸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