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柳还不知道其中有那么多的曲折，在凌高寒感动得和女儿抱头痛哭之前，莫晚柳察觉到不对：“你如果想拒绝，是能拒绝的吧？”

“是可以。”凌芷霜知道莫晚柳问的是皇上让她代管禁阁的事情，随即反问：“可娘是打算欠二叔的一辈子的人情吗？就算娘想欠一辈子，可禁阁已经知道我才干了，除非我嫁人，不然他们会一直使唤我，还不如现在就凑上去，解决了这些问题。”

“你……”

莫晚柳是真的动怒了，她一路冷眼旁观京城的这些大事，桩桩件件都逃不出凌芷霜的掌控。

倒也不是生气于女儿隐藏的心机那么深，而是担心龙潭虎穴，女儿深陷其中会有危险，将来各种事情叠加，他们无法保证女儿周全。

凌芷霜能从莫晚柳身上看见各种情绪反应，这些情绪叠加在一起，会对身体不好，气出点好歹来她就更愧疚了，连忙乖巧认错：“女儿错了，是女儿不对，娘不要生气。”

她从善如流的跪下了。

跪得那么干脆是因为过年那段时间招猫逗狗，惹父母担心的次数太多了。

莫晚柳看凌芷霜乖巧的跪在地上，就觉得还是那个时候好，她看着凌芷霜服软，不好说她，转而狠狠的瞪了一眼凌高寒。

要不是他教会女儿武功，要不是他要女儿下江南，今天也不会那么多的事情。

凌高寒无辜被瞪，看了看跪着的女儿和愤怒的媳妇，忍了。

就这样，一跪解决了所有问题，很是值得。

“爹娘，我会让厨房熬银耳莲子羹的，你们吃完了败败火，我后天就要下江南了。”

对于凌芷霜再次下江南，凌高寒和莫晚柳很容易就接受了。

他们虽然不是很开心凌芷霜当上禁阁的副统领，但既然已经当上了，就只能为国家百姓尽尽心力了。

况且，此时江南未必比京城要危险，凌芷霜离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嗯，如若遇见贪官……”

凌高寒找回当父亲的威严，想嘱咐两句凌芷霜，还没说完就被啃着桃子的凌芷霜打断。

“不是如若遇见，而是一定会遇见了。当街刺杀，是有人要掩盖点什么。我点了十几名禁阁人陪我前往，但我和他们分开走，我会先一步到达江南。”

“你的意思是？”

凌高寒看向走过来的莫晚柳，灯烛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你要私下江南？”

“不啊，我是跟着林平的酒队回去的。我经常在林平定酒，掌柜的和我熟识，这回我帮他押一押车。禁阁中有人自然会送我下江南。当然我是易容之后的我，他们三日后离京，我后日出发。”

莫晚柳知道凌芷霜的意思，她要先一步下江南。

“水患，地动，粮食颗粒无收这种情况时常都会有。每次发生灾害，百姓都要祈祷自己所在的县城的官老爷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官老爷。来赈灾的大臣不是贪官，不过事情往往不如人愿，十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凌芷霜听着这些，有些实在感。

她来自未来，对这些官场的尔虞我诈都是边看边会的。

这回下江南，查清楚江南水患到底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是其一，其二，是皇上要推行国政，处理江南贪官了。

如果说贪官聚集地方，就是江南，比起别处，江南的水患跟玩一样，治理不好，基本年年复发。

要是摊上什么都不管的皇帝倒也还好，可这位皇帝做皇帝尽心尽责，每次水患都拨开物资，但是物资落不落到百姓手里，他多少有点数，但是忌讳朝中的势力不敢动手。

在他看来百姓的命如草芥，不能乱了朝纲。

所以江南的问题就被搁置了那么久，不然林之余也不至于蠢到卖国，他肯定是以为上面会一直不查的。

林之余的事情是个开头，为处置江南贪官开了个头。

怎么调查，怎么处置，真的是步步惊心。

凌芷霜能想到的，莫晚柳和凌高寒都能想到。

他们越想越觉得心不安，甚至觉得凌芷霜这一回下江南就是死别了。

夫妻两深深的看着凌芷霜。

这样的眼神，让凌芷霜很是无语。

对于别人来说是步步惊心，可对于凌芷霜来说，这是帮助慕景烨夺回江山的一个重要的转择点。

只有把水搅浑，水龙和水蛇才会看起来一样。

“闺女啊，你这次玩得有点大。”凌高寒靠着床头，手心有点痒。

以前他被凌芷霜气得牙痒痒的时候，也没想着要揍凌芷霜，现在突然很想拍一下她，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吗？”

凌芷霜乖巧的啃着桃子：“知道啊，你现在担心已经来不及了，现在除非是爹你死了，其余的任何事情已经阻止不了皇上让我南下了。”

凌高寒看了看自己的伤，叫喊着：“小高进来，把这个逆子带回去。气死我了。”

事已至此，再担心和叫喊都无用，莫晚柳一改刚刚的愤怒，应该已经接受了凌芷霜下江南这件事：“凡事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娘。”凌芷霜答应了一声，跟着小高回去了了。

后日，来自林平的送酒的队伍进了将军府，出来时，跟着酒车的人换了两个。

队伍不停，交完酒后伴晚出城，就回林平去了。

等送酒的队伍出城十里后，凌芷霜和慕景烨从坐在酒车上押车，换成坐在马车上。

凌芷霜摘下了草帽，撩起了车帘看向外面：“盯着将军府的人应该没有发现。”

“嗯。”慕景烨慢条斯理的解下了草帽，问了一句：“你和林平酒家为何如此熟悉？”

在得知要下江南时，凌芷霜就想到过两天就有来自林平的酒进京，借着送酒的队伍出京城不会令人怀疑。她就叫人去安排了。

这个计划里面，原本没有慕景烨的。

这件事说大了，慕景烨察觉到林平有凌芷霜的暗线，说小了，只是和酒庄的掌柜的感情好，借着掩盖出城。

一念之差，可能命就没有了。

凌芷霜心中情绪起伏很大，面上却没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