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烨感觉到四周有官府的人,凌芷霜此时停下是?
“我好像咬到舌头了。”凌芷霜拿出帕子捂住口咳嗽了几声,再放下手帕,素白的手帕上有些许血迹。
“……”
这一句让慕景烨有些无语,让埋伏在附近的官府的人也有些无语。
他们最近应该是太紧张了一点风声就弄得他们坐立不安的。
凌芷霜是真的咬到舌头了,因为太过震惊和愤怒,一时不查咬到了,但伤势不算太重,一会就高高兴兴的进了前面的汤圆店吃汤圆了。
汤圆店是梅花城有名的汤圆店,不仅仅卖汤圆。他们家原本是做酒肆生意的,因为汤圆卖得实在是火爆,故而改成专门卖汤圆。还因为专门卖汤圆,有了小两层。
二层是给有钱人的小雅间。
凌芷霜和慕景烨是布庄的小姐和少爷,当然是有钱的。
他们上了楼,点了汤圆。
慕景烨让跟着的小厮去告诉华中配点咬伤舌头的药物后,和凌芷霜随便聊了聊,汤圆就上来了。
凌芷霜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汤圆,抬头看了慕景烨一眼。
慕景烨被凌芷霜这一眼看得很莫名其妙,就问:“你为什么如此看着我?”
“江南出现水患不止一次,官府昧下赈灾的钱财也是铁板钉钉的。可江南没有一次乱过。”
慕景烨早就想到了,只是没和凌芷霜说。
这样的事情,他不太想她去深想。
可不想是不行的。
“一群被官府的人压迫得连生路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反抗?他们如何不反抗?被处理干净的流民,是在赈灾的银两到了之后如何处理干净?”
答案呼之欲出。
都被官府杀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流民。
怪不得江南看起来那么富裕,可他们年前下江南时,人却那么少。少到凌芷霜深夜被杀手刺杀,却听不见开窗的声音。
是百姓不好奇吗?
不,是因为百姓就算听见了,都当做没听见。他们不敢开窗,怕开了他们也没有明日了。
“这是什么样的乱世啊?”
京城歌舞升平,可江南却表面平静,实际上是人间地狱。
凌芷霜应该早早就意识到的,在初到江南之时。
她在江南,她的人,慕景烨的暗桩,却没有和她回禀过这件事。是真的不知情吗?还是习以为常了?
或者是有钱有势的人,并不会被如何,他们以为她知道,所以不说。
她一口一个芝麻馅的小汤圆,汤圆的清香正好冲淡了猪肉的腻味。
可她还是觉得消化不良,不知道对江南这个人间炼狱,还是对汤圆的。
“我以为,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不会发生在这里。”
毕竟这个时代应该是个商人排在末流的时代。
重农抑商才对。
她不是华中,就算人心寒凉,就算无数的流民今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活埋,她也不会冲动行事。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慕景烨呢?
她就算再愤怒,也不能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慕景烨见凌芷霜逐渐平静下来,刚要说点什么,却听见凌芷霜说:“那么多条人命不能白死了,太子,唐家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我总有一天要为他们讨回来的。”
这些话让慕景烨微微一震。
“我之前觉得你偏激,前朝今朝不都是朝代吗?谁坐龙椅不一样呢?再说了陛下管理江山管理得挺好的,你非要把江山抢夺回去,说白了就是自私。”
慕景烨知道能这样想都是人之常情。
凌芷霜不这样想,他还会觉得她有问题。
“可如今,我总算是知道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国运会在慕景烨的身上,为什么慕惜瑞那么慈悲的人会执着于让慕景烨当回皇帝。为什么慕惜瑞透露出宁愿出兵闹得民不聊生也要让慕景烨夺回江山。
因为百姓在煎熬了。
江南如此?那别的地方呢?
凌芷霜没继续说,当晚,凌芷霜翻过慕景烨的阳台,直奔华中的小阳台。
华中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凌芷霜;“郡主有什么吩咐?”
“帮我配一剂药。”
凌芷霜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推到了华中的面前:“按照行程,他们应该在三日后会到达江南,要快。”
在那晚之后,凌芷霜就闭门不出了。
布庄的人对外宣称,凌芷霜着凉,生了病。
在于修为带五千军队护送官员抵达的前一天下午,凌芷霜让布庄的人收拾行囊。
华中站在凌芷霜的身边低声问:“我们这是要离开了吗?”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而是和于将军汇合。”凌芷霜低声和华中解释:“我们在城里,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
“我们原计划是让于将军带着一千兵力包围住梅花城,再进入禁阁。现在改计划了?”
凌芷霜点头。
华中不多问,他能帮上忙的地方很少,还是不问了比较好。
他觉得凌芷霜如何安排都好,可慕景烨隐隐察觉出不对。
这种不对,一直到他们上了马车。
“你不和我们坐在一起?”慕景烨拉住了要往后面走的凌芷霜。
“对啊。”凌芷霜手里拿着手炉;“我和你是兄妹,坐在一个马车里没什么,可华中是一个大夫,我们三个一起坐马车,就不太行。”
慕景烨松开了握住凌芷霜的手腕的手。
路上偶遇救下华中,让华中和他们一个马车,这个能解释过去。可回程一起上一辆马车,这样不符合大家规矩,会被官府注意到的,最好还是分开。
有理有据,他没有理由拒绝,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呢?
在车队快要接近城门时,慕景烨才知道是什么不对。他突然提不起力气了。
什么一起走,先去和于修为汇合,都是假的。
他倒在马车里时,还是不敢相信,凌芷霜竟然对他下迷药。
华中这个制作迷药的,也被他亲手制作出来的迷药迷晕了。
凌芷霜并没有出城,在上了马车后,她就换了平凡人穿的衣服,在一个没有官府的人盯着的路口,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入了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