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高寒那一瞬间觉得，凌芷霜进禁阁，帮慕景烨，和情爱无关，只是为了百姓而已。

是他狭隘了，觉得十几岁的年华，除了心爱的人装不下别的东西。

他早该明白，这是他和莫晚柳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般姑娘？

“生不逢时啊。”

他感慨凌芷霜是生在重建王朝后，前朝至少还有几位公主上战场，但是在这个朝代根本不可能。

他刚感慨完，扭头就看见凌芷霜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盯着他。

这样的眼神令他有些紧张：“怎么了？是爹爹的那句话说得不对吗？”

“我只是在感慨。”凌芷霜拎着鱼竿：“还好陛下够宽容，不然刚刚爹爹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们一家子齐刷刷的人头落地了。”

“……”

凌高寒为什么觉得这个画面，有那么一点滑稽。

“这四周，除了我们还有谁吗？”

凌芷霜抱着手炉，懒懒的窝在椅子里：“只是提醒一下爹爹，我们府上可是有很多探子。”

“你早就知道？”

凌芷霜点点头；“他们伪装得太差了，经常偷偷看我。”她本来就对视线敏感，抓这种一抓一个准。

“你知道就好，如果赶出去，他们还是会费尽心思的送进来。你看王府那边就是，除了陛下的人，什么人都渗透不进去。惜瑞王爷当年可是带兵的，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凌高寒对慕惜瑞有些崇拜，不过那点崇拜，也不足以让他对慕景烨有所宽容：“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一个儿子。”

“您想不通吗？”凌芷霜笑盈盈的说道：“可以认真的想想。”

语气里的冷漠很明显。凌高寒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凌芷霜的额头：“你帮着外人说话算什么？你要是不中毒，还想和他在一起？”

提到这里，凌芷霜眼中的光暗淡下来：“不会。我向往的是父母这般的爱情，就算娘亲不能再生育，父亲也不娶二色。他，做不到的。”

时代不同，强硬要求只会增加将来吵架的风险。

凌芷霜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大概也不需要想。

不过，如果她侥幸没死，也不会成为他的什么人。感情处理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呢？想想就令人头疼：“我有我的坚持，他有他的责任。我们不互相为难彼此，最好。”

凌高寒觉得，担心凌芷霜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她活得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还会陪着他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离开他，就说明我想死了。”

“额……”凌高寒无语扶额，这份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厚。

凌芷霜瞧着凌高寒无语的样子，就知道他误解了。不过误解也没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凌芷霜干脆不解释，看了看桶：“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我想吃酸菜鱼。”

“什么鱼？”

凌高寒觉得凌芷霜的口味越来越挑剔了。

那边，蔡升原本以为，不管见凌芷霜还是慕景烨，都很难办。毕竟两个都算不好惹的。

谁知道，他们都很爽快。

一个很爽快的让禁阁交了案宗，并和他说案件不是她负责，故而请他去和慕景烨了解详细情况。

慕景烨把案件侦破的难点，推断都一一点明。

蔡升还以为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现在看来是想多了，也没那么糟心。

“我也很关心，这个案子的杀人凶手是谁，请蔡大人好好勘察，如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言语。芷霜那边，最近公主老是缠着她，打算让她想想办法放前皇后出来，她实在是没办法才躲回家的。”

慕景烨眼角和嘴角微微下移，眼睛半睁不睁的：“公主缠得太过了，芷霜身体又不好。”

“还有这种事情？”

蔡升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正义的官员，听见皎玉公主拜托甚至逼迫凌芷霜帮前皇后说话，心里就很恼怒：“皇后对公主做了这样的事情，公主竟然还想着帮皇后说话？”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而且多年的感情。要是别人扔出禁阁就好了，公主天真，芷霜也只能躲着了。”

慕景烨揣着手，唉声叹气：“不过也好，反正冬日，她经常出门难免染了风寒，借着这个借口在家也可以。公主是君，我们是臣，哪里有让公主退让的道理？”

“世子说得对。”蔡升嘴里敷衍着，心里想着一定要御史台弹劾皎玉公主。

慕景烨送蔡升到门口。

“世子不用送了，眼看天就要下大雪。今日多谢世子了。”蔡升原本以为慕景烨喜怒无常，今日接触，发现很好说话。而且对案件的见解，比一般人要更犀利一些。

他很喜欢这样的人，说话都亲近了许多。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高和灵儿从里面出来，对慕景烨行礼：“世子，奴才们也告退了。”

“嗯。”

慕景烨视线扫过他们二人，有很快移开，顺嘴关心一句：“天冷路滑，路上小心。”

等他们走后，管家跟着慕景烨进了王府。大门合上，管家就汇报了刚刚小高和灵儿走过的地方，和灵儿的奇怪举动。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案情，管家感慨：“那个案子至今没找到真凶，说明凶手很聪明。王爷和世子都在京城，这样的人如若抓不到，那人心会乱的。”

“不仅仅聪明，还很镇定，我倒是很期待她的真面目。”

没多久，真凶凌芷霜就进了慕景烨的内书房。

“我给你带来了我年初酿的青梅酒，拿过来之前我尝了一口，味道正好。”凌芷霜把酒坛放在桌上。

慕景烨掀开了盖子，认真的闻了闻。一闻，就闻见了醇厚的香气：“是好酒。你拿这样的好酒来招待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嗯，也不算对不起你。而是想和你坦白一件事。这件事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凌芷霜从柜子上拿了一个青色的酒壶，单手拎起装着三斤酒的酒坛，原本想直接灌进去，可看酒壶瓶口有点小，就算了；“我是杀害林平派幼徒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