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母亲或许真的是个疯子。
盛夏常常这样想。
而自己的身体里流着疯子的血液。
盛夏站在血泊里,看着身旁穿着白色衬衫的余秋,觉得那抹白竟然比满地的鲜血还要刺眼。
余秋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母亲身边,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鲜血染红她的黄色碎花连衣裙,她的四肢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扭曲地瘫软在地上,铁锈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旁边还躺着两个人,是那个坏男人和疯女人。
余秋只瞟了一眼,不敢再去看。
“哥……”
年幼的盛夏并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是莫名觉得害怕。
或许人天生就是害怕鲜血的。
但盛夏觉得害怕,是因为他看见余秋脸上惊恐的表情。
余秋的手指颤抖着,拨打了报警电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盛夏踮起脚,拿过余秋手里的电话。
“喂?是警察叔叔吗?我爸爸妈妈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还有一个阿姨,他们都躺在地上……”
那个时候的盛夏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对此感到畏惧。
哪怕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了,他也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死了,就是永远离开你,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盛夏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我哥的妈妈是不是也死了?他的妈妈是不是也不能陪着他了?那他以后会陪着我吗?”
在盛夏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很少和他在一起,两人只要见面,几乎都在吵架。
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常常会打骂他,把他关进狭小黑暗的衣橱。
盛夏并不喜欢这样的陪伴。
偶然的一天,盛夏从一起玩的小伙伴那里听说,有哥哥的小孩子是很幸福的。
当他向他的母亲提出想要一个哥哥的时候,却换来一顿狠狠的毒打。
不过也是在那一次,盛夏从母亲的咒骂中,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有个哥哥。
第一次见到余秋的时候,盛夏只是觉得,他的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至少不会打他。
再后来,盛夏死皮赖脸地缠着余秋,余秋也不再拒绝他,甚至讲话的声音也温柔起来。
盛夏觉得,有了余秋这个哥哥,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了。
所以当盛夏和余秋被送进同一家孤儿院的时候,盛夏甚至是觉得高兴的。
他只要余秋这个哥哥就好了。
然而余秋却更加讨厌盛夏。
余秋从邻居和警察那里听来,那天原本是那个坏男人来找他的母亲,结果那个疯女人也来了。
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那个疯女人居然拿过桌上的刀,捅进了余秋母亲的身体,而那个坏男人想要逃,却被那个疯女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那个疯女人在男人的尸体上捅了几十刀,最后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余秋只要看到盛夏,就会想起是他的父母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他恨那个坏男人和疯女人,也恨盛夏。
“哥,我刚刚从陈妈妈那里要来两颗糖,你要草莓味还是橘子味的?”
盛夏小跑着跟在余秋身后,手里举着两颗糖。
余秋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盛夏。
“陈妈妈?你居然叫得出口?”
余秋进孤儿院的时候已经13岁,这么大年龄的孩子,是很难改口叫人的,平时都是用“阿姨”称呼那些护工,而年纪小的孩子们都会称呼她们“妈妈”。
“大家不都是这么叫的吗?陈妈妈,李妈妈,林妈妈……”想到什么,盛夏咧开一抹笑,“但我只有你这一个哥哥。”
“我不是你哥。”
余秋丢下这句话,大步跑开,把盛夏远远地甩在身后。
余秋躲了盛夏好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藏在哪里,盛夏总能发现他。
“在玩捉迷藏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秋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看向面前这个带着和蔼笑容的男人。
他记得这人是孤儿院的吴院长。
吴驰蹲下身,和余秋面对着面。
“我知道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要来吗?”
余秋实在是被盛夏追烦了,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吴驰离开。
吴驰把余秋带去了他的院长办公室。
余秋并不觉得太出乎意料,院长办公室在单独的一栋楼,孤儿院的孩子们平时很少来这里。
余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也不到处乱看,不过还是在无意间瞄到角落摆着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柜,上面摆着一堆黑色录像带。
吴驰递给余秋一杯热牛奶。
余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院长”。
“我记得你。”
吴驰在余秋身边坐下,手搭在余秋身后的沙发上,像是在圈着余秋,但还保持了一点距离。
他的目光在余秋脸上转了几圈,又开始打量他的身体,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好像在估着一件艺术品。
对于吴驰记得自己的这件事,余秋并没有感到意外,孤儿院里的孩子虽然多,但是余秋在其中算是年龄比较大的,而且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总是更引人注意一些。
不过余秋倒是很少见到吴驰,身为孤儿院的院长,吴驰其实很少在孤儿院露面,大多时候都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余秋也能理解,大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
“你长得很漂亮,比那些其他小孩都要漂亮……”
余秋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地地听见吴驰这样对他说。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余秋手上的热牛奶摔落在地毯上,他想着自己可能要挨骂了,然后就瞧见身边的吴驰收拢了手臂,将他搂紧了怀里。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余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里的灯亮得有些晃眼,他想伸手去挡,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毫无力气,身子也软绵绵的。
“好孩子,醒了?”
吴驰在床边坐下,余秋抬眼望过去,瞧见他竟然全身赤裸着,肥硕臃肿的身子像一团烂肉,只让人觉得恶心。
余秋偏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吴驰爬上床,又爬到余秋身上,目光痴迷地看着他。
“我早该发现你的,你是一件多么完美的艺术品,同时拥有男人和女人的身躯……”
余秋一下子慌了,他一直小心遮掩着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男人轻易地发现了!
余秋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身体看去,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被换成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而他的下半身什么也没穿,双腿被打开,那个羞耻又隐蔽的逼穴暴露在空气中,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猥琐注视下,瑟瑟发抖。
“不要……”
余秋抗拒着想要逃离,但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分毫,只能任凭吴驰靠近了。
冰凉的唇贴上来,含住余秋的下唇瓣,粗鲁地撕咬拉扯。余秋疼得皱起眉头,咬紧牙关,抵抗着男人进一步的侵犯。
然而吴驰的手劲大得吓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余秋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勾出他的舌头,与他来了一场过分濡湿的长吻。唇分的时候,两人的津液拉扯出一道黏稠的银丝,在空中断开来,又汇聚成滴落下来。
一阵阵的呕吐感翻涌上来,余秋喘着气,眼睛里已经溢出泪花。
他不知道亲吻和触摸意味着什么,但是吴驰的行为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
在他的想象中,肌肤相触不该是这样的,他幻想过和季冬的亲昵,浪漫缱绻,像是整个夜空的星星都落在两人身上。
而此刻,吴驰摸着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刀刃划过,鲜血没有流出来,而是渗入骨髓,将每一根白骨都染上绝望的颜色。
吴驰的手指破开了余秋的身体,那个他从来羞耻于触碰,甚至不敢开口提及的隐秘之处。
余秋觉得疼,于是他哭喊,但只换来吴驰更加疯狂的侵犯。
鲜血从双腿间流出,染红余秋身上的白色裙子,斑驳的痕迹像是一片片凋零的花瓣,被吴驰无情地踩烂碾碎。
等一切的折磨落下帷幕,余秋早就变成一副破败的残躯。
他身上恢复了些力气,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但下身的疼痛却不断敲击着他的骨髓,他就像是被抽走身上所有绑着的丝线,颓然呆坐着无法行动的废弃木偶。
吴驰走到房间的另外一侧,余秋垂着眉眼,视线无意识地跟随着他,瞥见他从一个机器里拿出一盒黑色录像带。
于是余秋也变成了院长办公室里那个落地书柜上的一抹黑色,一抹,一抹又一抹,黑色如同传染疾病疯狂地蔓延开来,夺走所有本该绚烂的生命色彩,让余秋的童年只剩下这唯一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