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睁开眼,又是触目惊心的白色。
他因为肚子疼被送进了医院。
起初孤儿院的阿姨并没有在意,只是让他喝了些热水,躺着休息。
小孩子总是会嚷着头痛肚子痛,大多时候都是为了逃避上学,或者单纯只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直到余秋下身开始流血,甚至被痛晕过去,才被送去了医院。
“他身体的情况,你们了解吗?”
帘子那头医生似乎在和孤儿院的负责人沟通。
“什么情况?他一直挺健康的,是不是在外面吃坏东西了?”
阿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烦躁,如果余秋的病情严重,还得专门派人来照顾他,孤儿院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谁也腾不出时间。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流产了。”
“流产?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个男孩子!”
“简单来说,他的身体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生殖系统,虽然怀孕的几率很低,但理论上确实有可能受孕,而且检查的结果表明他的确是流产了,胚胎已经成形,差不多有两个月大。”
“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就算……就算他能怀孕,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这个问题你应该和孩子沟通。他年纪太小,加上特殊的体质,生殖器官原本就发育不良,过早地体验性生活对他的身体会造成伤害……”
“啊,我们的院长来了!院长,余秋的情况……”
吴院长的出现打断了这场对话,余秋听见吴驰的声音就觉着头疼,干脆扯过被子,把整个身子缩进黑暗里。
对于流产的概念,余秋觉得模模糊糊的,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薄薄的一层肉,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这里面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季冬曾经逗余秋玩,说他吞下西瓜的种子,肚子里就会长出西瓜。
余秋提心吊胆地害怕了一个多星期,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后来在和季冬分开的日子里,余秋想他想的紧,有一晚做了梦,梦见自己吞下了季冬的种子,肚子里长出了好多季冬。
那个梦并不可怕,因为他拥有了好多季冬,陪他吃饭,陪他上学,陪他睡觉,只要他回头,总能看到季冬。
但是余秋知道,他肚子里种下的,是吴驰和萧索的种子。
即使躲在被窝里,这个想法也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寒意从四肢蔓延到心脏,针扎一般的痛,千疮百孔。
余秋在黑暗里无声地哭,他想喊季冬的名字,但明白不会有回应,所以他把那两个字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好像这样就能治愈身体里的创伤。
余秋不知道吴院长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骗过医生,他很快就出院了,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不变的是吴驰和萧索对他的侵犯,甚至变本加厉。
那个死掉的孩子似乎变成了他们的恶趣味,总会在嘴边提起,一遍遍刺激着余秋,甚至还想让他再怀上一个。
余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精神也总是恍惚。
某一天,他瞧见灶台上的水烧开了,阿姨们似乎都在忙,忘了这件事。
余秋盯着从壶口冒出的热蒸汽,剧烈扑腾着最后却还是消散在空中。
如果能像一壶水一样,烧干了,就什么都不剩下,那该有多好。
下意识地,余秋举起了那壶水,想要浇在自己身上。
“哥!”
盛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推开余秋。
“啊!”
惨叫声让余秋回过神,他瞧见盛夏倒在地上,身上湿淋淋地冒着热气,只是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余秋慌慌张张地叫人,看着盛夏被送去医院,才如同被抽走全身的骨头一般,摔在地上,泪流满面。
余秋不敢去医院看盛夏,只是从阿姨嘴里听说盛夏的伤很严重,甚至差点进了ICU,最后虽然命是保下来了,但是身上的伤会留一辈子。
关上校长室的门,余秋又一次拖着狼狈的身体向宿舍走去。
长长的走廊,再也没有小小的身影在那里等着他。
站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余秋终于意识到,他的月亮不见了,他又弄丢了他的太阳。
“哥,在想什么?”
盛夏从身后揽住余秋的腰,下巴刮着他的侧颈,亲昵又黏人。
刚洗过澡的盛夏身上热腾腾地冒着水汽,让余秋总想起那天的场景,心脏坠坠地疼。
“你背上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在刚才的欢爱中,余秋瞥见镜子里盛夏的纹身,他认得出来,纹的是Anderson先生的那副作品,《秋》。
“嗯,高三的那个暑假吧。”盛夏老实回答, “在杂志上看到的图片,觉得很漂亮,而且名字很特别,会让我想到哥,就纹了。”
“疼吗?”
余秋记得盛夏是最怕疼的。
“一开始会觉得疼,习惯了就还好。纹身师说他是第一次纹这么大的图案,他比我还紧张,呵呵……”
“我问的是背上的伤。”余秋咬了咬下唇,又缓缓开口,“那个时候,一定很疼吧。”
盛夏停下厮磨的动作,握住余秋死死扣着窗沿的手,拢在掌心。
“疼,疼得要死了,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感受。”
盛夏的声音透过胸膛,从紧贴的后背传过来,每一个字都震得余秋心尖发麻。
“可是一想到幸好那壶水没有浇到哥的身上,就觉得没关系了。”
“没关系的。”
盛夏又重复了一遍,他知道压在余秋心底的那句话,所以轻声安慰他。
“对不起。”
这句道歉迟了十几年,折磨着余秋,让他一直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
在这一刻,一切都被轻飘飘地放下了,就像那壶水,尽管热烈地沸腾,终究会归于平静,最终消散。
盛夏转过余秋的身体,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吻掉他挂在鼻尖和睫毛上的眼泪。
“所以现在,哥可以看着我了吗?”
“嗯?”
余秋抬起头,对上盛夏的视线。
盛夏挠了挠头,他不确定余秋是不是在装傻,但是他等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余秋身边,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走。
扯过一旁的蕾丝桌布,盛夏把它轻轻地盖在了余秋的头上。
“哥,你能做我的新娘吗?”
余秋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朵都发烫。
明明两个人已经做过更加狎昵的事情,半小时前,余秋的嘴里还含着盛夏的鸡巴,盛夏也把他全身上下的洞都操了个遍,但是听到如此郑重的告白,余秋还是害羞到连话都说不出。
“哥?”
见余秋没回应,盛夏又开始冲他撒娇。
“哥,你就答应我嘛!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操到你答应为止。”
盛夏抱住余秋,隔着蕾丝去亲他,又开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
“哥是我的新娘,我要把哥干到下不了床,两个洞都射满我的精液,腿都合不上,还要哭着求我继续操你。”
余秋被他臊得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手去捂他的嘴,被他抓着舔掌心,又咬住手指含在嘴里。
盛夏抱着余秋滚到床上,没羞没燥地闹了一会儿,把人裹进被窝,全身上下狠狠地亲了个遍。
“等一下,我手机响了。”
余秋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盛夏追着咬他的耳朵。
“不管它。”
“不行。”
万一是季冬的电话。
余秋从盛夏怀里挣脱出来,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季冬打来的。
“哥。”
盛夏一听电话那头是季冬,一张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你是小秋吧?”
意外的,并不是季冬的声音。
“你是?”
“你好,我是季冬的朋友。是这样的,季冬在这边出了车祸,需要监护人,我想你应该比较合适……”
“怎么会出车祸的?我哥现在怎么样?”
余秋拿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是被叫来医院的,季冬他现在失去了意识,可能需要手术,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能过来一趟处理一些手续。”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挂掉电话,余秋却被盛夏拦了下来。
“哥,你又要丢下我吗?”
余秋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只能给盛夏一个拥抱,又给他一个吻。
“回家等我。”
留下一句话,余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