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咗饭未?”
坐在圆桌前的靳政还是那幺英俊。
西装革履,宽肩窄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耳鬓都是整洁清爽。
他正穿着提花的黑色西装,打猩红领带,好像斯文绅士那样举着酒杯,真的有为自己饥肠辘辘的秘书准备了好饭好菜。
可谁知道他这样一个“大陆仔”,嘴里却能说出正宗的港城话,其实他从没忘记自己乡音,他也从没忘记过这里是他的故乡。
忘不掉,才痛苦,难舍弃,才演戏。
要说靳政今日真的给足她面子。
可不是郑梦玉不想领情回答,是真的没办法盛这个情分,她眼珠乱转,张大嘴巴,喉咙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却只想要放声大叫。
因为方才那些人不只是“在”而已,他们每个人都被反手反腿用白色的扎线带捆紧。
正清一色地被黑色胶带封住嘴巴,个个像人偶般跪在床边的地毯上,不停地流泪呜咽冲她大使眼色企图呼救。
他们是被绑来的!
头脑里一旦有这个危险的念头,郑梦玉马上就要转身狂奔。
败露了,所有事情靳政都知道了。
可一直坐在对面打量她的靳政比她更快,他表情还是没什幺波澜,倒是率先举起另一只搭在椅背上的手,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淡声道:“坐下来,吃东西。”
刀叉在磁盘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牛排是辛宝珠喜欢的三分熟,每切割一下,细嫩的肉质中都有水红的血水被挤压出来。
圆桌这头的靳政在细嚼慢咽,郑梦玉余光还能看到自己外甥已经吓到小便失禁,面对这幺多被绑架的人质,她哪里会有胃口?
正在用手指悄悄勾住兜里的电话,试图趁着靳政不备拨打999报警。
可她还没动作,靳政已经擡枪,眼睫都没眨一下,对准最远处的辛绍卿,扣下扳机。
这把枪不知道是谁搞到的,型号是一年前金三角最大毒贩集团被捣毁前,帮派成员最喜欢使用的型号,顶端还贴心地装有消声器。
不过是分贝不大的一声噪音而已。
郑梦玉再扭头,辛绍卿已经歪倒在远处的床边。
狰狞的侧脸压住地毯,顷刻被染上一大片骇人血渍。
剩下几名人质立刻发出恐怖的抽气声,好像蠕虫用力扭动身体。
这几位从被不明人士绑票送到这里开始,就在期盼着靳政会给他们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也许听完他们的“外无奈何”,都愿意放他们一马。
再不济,我推给你,你推给他,总能留下几个无罪活口去报案。
可现下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才明白,对方不需要他们为自己申诉,原来都已经替他们写好审判书。
在场的没人像辛宝珠那幺天真,面对死亡的绝境还肯欣然赴约。
程艾伦几乎吓到面色发白,而郭文嘉年纪大了,受不住惊吓,已经歪头晕倒过去。
可靳政像是看不到地上的尸体一样,完全没有夺去他人生命的自觉,缓缓道一句:“跪好。”
再次将枪对准郑梦玉,用眼神叫她交出电话,伸手拿过来想都没想,随意将电话扔出窗外。
阳台的白色窗帘还在缓缓浮动,可这间屋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
靳政再次将枪搁在桌面,饮一口辛宝珠生前最爱那款甜酒,八风不动地擡起眼帘讲:“今晚警察很忙,我们还是不要给阿sir们多添麻烦。”
“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一个问题,一个人头。
“之前向蓟城客户泄密的是你?”
“断掉她赡养费的是你?”
“我前脚一走,叫程艾伦来接近她的也是你?”
三个问题,甚至不需要郑梦玉回答,他用雪白餐巾擦拭过嘴角,起身依次将郭文嘉,辛爱玲还有程艾伦枪决。
原本小孩子的屎尿味已经彻底被腥臭味盖住,每个人都是以囚犯的姿势,被他从后背扯住额发,随后将枪口贴近后脑,面冲着床榻精准射击。
血液,灼烧糜烂的伤口,粉白色的脑浆,还有些不知名的体液。
没想到这种炼狱似的场面,有生之年可以被亲眼看到。
等到靳政扯住郑凯蒂的马尾,郑梦玉再也忍受不住,双膝着地跪在他面前,眼泪不要钱般的冲出泪腺,没度数的眼镜早都歪掉,眼妆花掉也无所谓,四肢着地,不停摩擦着手掌向他求饶:“对唔住,对唔住,是我错,是我太喜欢你。我一时糊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杀我,我都知道自己做错。”
“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叫我做什幺我都愿意啊。”郑梦玉哽咽着,看到靳政松开郑凯蒂的头发,立刻挺胸跪起来,颤巍巍的手指去触碰他的皮带,试图扯下他的裤子。
听说犯罪的肾上腺素一样会让男人勃起,她弄射他,肯定还能得到些怜悯。
可靳政后退一步,没叫她碰到自己,反而展臂玩味地勾起方才自己用过的餐刀。
尖锐的刀刃转动几下,他捏住刀尖很绅士地将刀柄塞进郑梦玉的手里,枪口抵住她的后颈,人俯身,口气有种亲密的邪佞,他好温柔地笑着,眼神却失焦了,正在盯着空气中的一处虚无。
他说:“好啊,我给你机会,你也知道,辛生害我家人,害我太太,我只要他死个仔,不过分吧?”
“你不是讲喜欢我?这点事应该可以做到。”
哪有这种道理,明明当事人都已经被他做掉,还要株连九族,死不死儿子又有什幺区别?
不就是想磨人心智发泄情绪。
可郑梦玉敢讲大道理吗?她只能在自己的命,和外甥的命之间做二选一的命题。
她的一线生机,都寄托在靳政肯对她大发慈悲上,她没得选啊。
咬住牙齿只需要几秒钟,下一秒,她用力将刀子插入辛学成的幼小的脖颈。
别看是小孩子,动脉被划开,也能立刻喷出一米多高的鲜血。
甚至有不少温热的红色雨,同时溅在郑梦玉和郑凯蒂的脸上,本来还惺惺相惜的一对姐妹花,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异彩纷呈来形容。
辛学成断气了,郑凯蒂眼白都红了,发出像母兽般撕心裂肺的声音,将头重重像郑梦玉的方向撞击。郑梦玉勉强躲开,自觉逃过一劫,扔掉刀子,一边挪动双腿,一边扶住床尾试图站起来。
可还没起身,就忍不住反胃,抱住肩膀抽搐般呕吐起来。
扎线带被挑开,靳政反手拖着自己方才的坐过的椅子,堵在门口,大岔着双腿,靠在椅背上欣赏面前的厮杀。
郑凯蒂抓住刀子捅进郑梦玉的肚子,郑梦玉惨叫一声,又爬起来咬住对方耳朵。
十几分钟的肉搏,还是郑秘书更胜一筹,等到郑梦玉像浴血奋战的勇士从地上捂住手上腹部爬起来,可怜兮兮地说:“我受伤”时。
靳政笑得更大声了,一张野性十足的面孔上,见牙不见眼。
甚至他要用曲起的手指挡在鼻尖下才能遮挡住自己几乎要痉挛地快意。
他朝着郑梦玉招招手,等到她倒在自己面前,才用皮鞋踩着她的脸,将一颗子弹送进她的胸膛。
“可惜,你的喜欢,对我来讲一文不值。”
就像他现在自以为是的复仇,对已经去世的辛宝珠,没有任何价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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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字数又写多了,下章前世番外结束。
之后开更现世番,大家有想看的内容可以在评论区点播了。
尽量满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