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轻舟和许梵刚穿好自己的衣服,就接到了方谨的电话,说是宴观南签完合同回程,车队已经抵达古寺停车场了。
可被黎轻舟好好“疼爱”过的许梵,此时双腿直打颤,一双脚软绵绵像是踩在棉花上。下台阶的时候,一不留神差点踩空摔下去。
幸好一旁的黎轻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黎轻舟无奈叹了一口气,探身下去蹲在地上,言简意赅道:“小梵梵,上来,黎哥哥背你。”
许梵还在愣神,黎轻舟蹲久了看起来有些不耐,自己动手让许梵的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一下子将他背起来。
为了维持平衡,他的上半身不得不微微向前倾。
他微微低头,背是那么的宽阔厚实,精壮结实的背线条紧实流畅,此时微微弯曲,像一张紧绷的弓,蓄势待发。
许梵的胸前,他的体温隔着两人的衣服传递过来。
那胸膛方寸之间的温度,给许梵一种是令人心安的错觉。
许梵将下巴抵着黎轻舟的肩窝,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他。
黎轻舟直视着前方的路,目光锐利,不笑时透着股冷漠的疏离感。
挺鼻薄唇,侧脸的线条菱角挺括,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而黎轻舟感觉到耳后温热的气息,随着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痒痒的。
他一侧头,就看见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琉璃眼,像是一个黑洞,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似的。
黎轻舟心中一阵悸动,脸上嬉皮笑脸起来,仿佛冰山融化了:“小梵梵,我们这叫什么,你知道嘛?”
“什么?”
黎轻舟托着许梵的屁股向上托了托,低低笑道:“猪八戒背媳妇啊······”
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身后,千年古寺里的白山茶花迎风而落,如同雪片翻飞。
花瓣如玉雕般精致,透着清冷的光泽,静静飘落于苍凉的古刹天地之间,似在诉说着佛门圣地的悲欢离合。
每一片花瓣似乎都承载着哀愁的回忆,与钟鼓声交融,悠远而深沉,让人心生感慨,沉浸在一股莫名的忧伤之中。
许梵收回视线敛下眼帘,没有应声,只是静静靠着他的肩上。
黎轻舟背着许梵到了停车场,将他放在地上,方谨为许梵打开车门。
许梵定睛一看,车内宴观南正靠着座椅靠背小憩。
听到开门的声响,他警觉的猛地睁开了双眼。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眼底的狠厉和疯狂。那眼神凌厉似刀,带着上位人气势逼人的威严。黑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戾气,像是蛰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原本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一瞬间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许梵从那双眼中,似乎看见了无尽的暴虐,和尸山血海。
他从没见过宴观南这样摄人的眼神,原本就发软的双腿瞬间站不住,后退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许梵身后的黎轻舟,一把扶住了他的腰。看着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许梵,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他顺着许梵的视线看向宴观南,车里的宴观南瞬息间已经恢复到平日温润的笑意,好似他刚才的阴骘神色,只是许梵的错觉。
“小梵回来了,山上玩得开心吗?”他声音依旧低沉带着磁性,说着又解释了一句:“我刚才做了个噩梦,一时梦魇,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许梵的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被黎轻舟扶着坐上车。
车门关上,宴观南见他两手空空,温声问道:“桃子呢?”
“······”许梵的脸微微红起来,撒谎道:“只摘了一个,已经吃了······”
宴观南不由皱了皱眉:“山上有干净的水洗桃子吗?吃前有没有洗一洗?外面的食物不干净,会吃坏肚子的······”
许梵不想再去讨论这莫须有的桃子了,反问道:“宴先生梦见了什么?”
“叫观南······”宴观南叹了一口气纠正道。他敛下眼睑回忆着梦境,眼神中带着后怕,缓缓开口:“我刚才梦见,我们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他神色黯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此刻,梦醒了,宴观南都恍惚还觉得自己的心,因梦中的生离死别还在绞痛。
“那太好了!”许梵的嘴角却挂上明媚的笑意:“听说,梦都是相反的呢。”
宴观南越发珍惜此刻的相处,表情和声音都越发柔和:“小梵,我们去吃晚饭,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们决定吧。”许梵一脸茫然。
最终由黎轻舟决定,去A市最豪华最高档的米其林餐厅吃晚饭,于是车队朝着市中心进发。
许梵扒着车窗,目光贪恋地黏在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突然,他眼前一亮,像是缀满了窗外夜市的星星,惊呼:“哇!是夜市哎!”
他转过头,巴巴得看着宴观南,眼神充满了期待:“我们能去吃夜市吃晚饭吗?”
“······”宴观南看着他这幅馋嘴猫的模样,捏了捏鼻梁,无奈开口:“刚刚还在说,不要吃这些不洁的食物······”
一句话,像是戳破了许梵期待的小泡泡,他瞬间蔫了,委屈巴巴地揪着衣角,不说话了。
“······”宴观南看着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吩咐道:“方谨,去夜市。”
方谨听了,赶紧联系车队的其他司机。
许梵几乎瞬间忘了刚才委屈的情绪,要不是在车里,能开心得蹦起来:“好耶!宴先生最好了!”
“嗯?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怎么总记不住······”宴观南低声笑着把他揽进怀里,指尖轻轻摩挲起他泛着淡淡水光的唇瓣。
许梵原本苍白的唇瓣,今日泛起一抹鲜艳的红色,像是一颗红艳艳的樱桃,诱人采撷。
宴观南声音哑了三分,语气意味不明:“叫我观南······”
他指尖的温度仿佛带着电流,烫得许梵心里发颤,连脸颊都不由飞上两朵红云,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观······南·······”许梵的声音细若蚊呐,像羽毛一样挠着宴观南的心。
宴观南不由喉头滚动,抬手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遮住了后座的春色。
方谨坐在副驾驶座,联系完车队的其他司机,隐约听见后座传来的细碎水声和嘤咛,和司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队很快抵达夜市。
黎轻舟下车后,理了理衣服。一眼就看见方谨站在车边,却丝毫没有要给宴观南开门的打算,便径直走了过来。
“不是说来吃夜市吗?宴哥怎么还不下来?”黎轻舟问道。
“请黎总稍安勿躁,宴先生在忙呢······”方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暧昧。
黎轻舟脚步一顿,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车内正在发生什么,脸上的笑几乎不可见地一僵。
迈巴赫的后座,被一层深色的防窥玻璃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可越是看不见,黎轻舟就越是胡思乱想。
他一次次告诉自己,撩拨许梵,不过为了追求偷情的刺激而已。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此刻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黎轻舟垂眸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只用打火机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徐徐上升,朦胧的烟雾中,他的目光显得愈加幽深。
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嬉笑声仿佛都已隔世,他的世界在烟雾中变得静谧而无措。
每一次吸吐之间,烟雾在心头缭绕,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头的烦躁与不安。
他的烟点了一只又一只,车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黎轻舟一眼就看到许梵的嘴唇红肿,像是彻底熟透的樱桃。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动视线,衣袖下的拳头却不由自主握了握,最终却还是无奈松开了。
宴观南下车,这是他的人生第二次来夜市。
喧闹嘈杂的人群,油腻拥挤的摊位,油腻难闻的气味,无一不在挑战他敏感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像个局外人。当然,他本来也完全没有融入的想法。
许梵在一个臭豆腐的小吃摊上排队,他本来准备陪同。
但小吃摊里犄角旮旯泛着油腻腻的光,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彻底清洗了,他看见后实在忍不住微微皱起眉。
一阵风吹来,油烟扑面而来,令他觉得不适。他只好远远站到五米外,一手插着兜看着许梵。
很快排到许梵,他从老板手中接过两串臭豆腐。
“宴先生,要不要尝尝,我特意点了不辣的。”许梵说着,将手里的臭豆腐递给宴观南一串。
宴观南看着许梵手里的食物,乌漆抹黑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的,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他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面带得体的微笑婉拒:“我不饿,不用管我,你吃就好。”
“哦。”许梵也没多想,兀自吃了起来,眼里闪着孩子般纯净的光芒。
夜市里摊位很多,小龙虾,奶茶,烧烤,关东煮······
许梵像只快乐的小鸟,忙忙碌碌穿梭在各个摊位前。看见喜欢的小吃就买一点,嘴一直没有闲下来。边吃还边逛,看见有意思的小玩意,就驻足观看,根本意识不到时间如水流逝。
宴观南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他,明明近在咫尺,街上的人流却像一道天堑阻隔着两人。
等许梵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的小肚子也吃得饱饱的。
“啊,好撑!这里的夜市很好吃!”许梵一脸餍足的感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后知后觉地问道:“宴先生怎么都不吃,是中午吃撑了吗?”
宴观南哪是不饿,但他有轻微洁癖,第一次在夜市吃小龙虾,害他咳了半天,给他留下极度糟糕的印象。
他微微点点头:“嗯,不饿。”
除了宴观南,其他人也饿惨了,大老板都没有吃,他们作为打工人哪里敢喊饿。
方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胃都在痉挛,脸上硬挤出一丝笑:“许同学,要不……咱们先回酒店吧?”
许梵倒是没心没肺应声:“好啊。”
一行人上了车。
酒店是方谨订的,A市最顶级的奢华酒店,装修的极为大气华丽。
许梵一进酒店,就见大堂三层楼的挑空设计,硕大的水晶灯在头顶熠熠生辉。
一行人在酒店餐厅吃了晚餐才回房。
宴观南和许梵在庄园时,宴观南顾及许梵的身体,都是分房睡的。结果方谨这次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一个房间,还是情侣套房。
许梵坐在沙发上脱了鞋子,抬头道:“你刚吃完,休息会儿,我先洗吧。”
宴观南将鼻梁上压了一天的金边眼镜取下,随手放在茶几上,揉了揉鼻子的山根,回道:“去吧。”
等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宴观南抬头才发现,为了采光,浴室是用毛玻璃作为隔断。
浴室里的毛玻璃透出了模糊的轮廓,水珠滑过玻璃面,沁出一片氤氲的雾气。
朦胧中,可以看见洗澡的人影姿态万千,随着水花四溅,似乎每滴水珠都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轻轻洒落。
虽然细节被玻璃的粗糙表面模糊了,但那若隐若现的影子,足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让人不禁联想到美人沐浴的姿态。
言语难以形容,或许只有真正置身其中,才能体会到那份扣人心弦的神秘美感。
算算日子,宴观南大半年没有做爱了。再怎么清心寡欲的男人,此刻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勃起了。
许梵洗完澡,用浴巾擦干头发,就往床上一瘫。
宴观南凑过来搂着许梵,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喉咙发紧,语气暧昧:“先别睡,等我好吗?我很快,就5分钟。”
“啊?”许梵的脸瞬间红了,整个人羞涩的躲进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宴观南见他答应了,迫不及待去浴室洗澡,满打满算就五分钟,他披着浴袍就出来了。
没想到许梵竟然睡着了。他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皮肤白皙如羊脂白玉,洗过的头发八成干,盖在脸上显得碎碎的头发越发乌黑。
他闭着眼,长睫似扇,时不时轻轻抖动,嘴角有甜甜的笑意,神态纯真,似乎在做美梦。
“······”宴观南皱着眉愣在原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空调的冷气呼呼的吹,而许梵穿着薄薄的长袖睡衣,整个手都在外面。
宴观南伸手想去给他掖被子,谁知刚碰到他的手腕,就有一串白色的佛珠从袖口滑落。
暖黄的灯光下,白色珠子像是染了层温暖的蜜。
宴观南不由回到浴室,将刚才洗澡摘下的黑色佛珠,重新戴回手上。他坐到床边,与许梵十指相扣。两人手腕上的佛珠一模一样,一黑一白,就像情侣款。他的心竟像得了心脏病似的悸动起来。
他的眼神一点点温柔下来,最终还是没忍住,俯身在许梵的两片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酒店沐浴露淡淡的香气混合着许梵的体香钻入鼻尖。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味道,他却觉得好闻到心里去了。甚至觉得自己的私人调香师可以下岗了。
他满足地勾起嘴角,上床把许梵紧紧搂进怀里,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许梵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才蒙蒙亮。
然后他就惊呆了!自己竟然像抱玩偶一样,紧紧搂着宴观南,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天呐,自己睡觉居然这么不老实?!
反观宴观南睡得正香,许梵小心翼翼想把腿挪开,结果宴观南立刻醒了,眼神凌厉地看过来,吓得许梵一激灵。
还好宴观南认出是他,放心地闭上眼,一把搂住许梵,低沉着嗓音,开口时带着困意:“还早,再睡一会儿。”
那语调,还隐隐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许梵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宴观南均匀的呼吸声,搂着自己的手臂也放松了,看来是又睡着了。
许梵百无聊赖,开始仔细打量起宴观南的外貌。
这还是许梵,第一次见他西装革履之外的模样。
他没有打发蜡,头发软软地贴在脸上,显得年轻了不少。
平日里总是温柔的笑意不见了,眉头微微皱着,嘴唇抿着,一脸严肃。
他平常穿得一丝不苟,现在只穿了件黑色的丝绸睡袍,露出终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脖颈,分明的喉结,和精致的锁骨。领口敞着,胸肌若隐若现。
他揽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戴着自己送他的黑佛珠手串,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
许梵发现他的手真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传闻中黑白两道通吃的宴观南,也不像他认知中沉稳温柔的宴先生,更像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严肃学长。
许梵盯着宴观南的睡颜,竟有些看痴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男人如此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宴观南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他的耳廓,让他原本就发烫的耳尖烧得更厉害了。
他试图将自己的思绪从这暧昧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却发现有些艰难。
等到宴观南彻底睡醒,已经快9点了,窗外已天光大亮。
他一睁眼就看见怀里的许梵,心情大好,顿时觉得窗外刺眼扰人清梦的朝阳,都美好起来。
现在的自己和许梵,相拥而眠,真的太像一对情侣了。
他嘴角笑意浮现,喉头滚动,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声音低沉温润:“早······”
“早。”许梵明媚笑着打招呼,翻身下床洗漱。
宴观南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抱着喜欢的人,却什么也不能做,心里燥得很。一晚上起来洗了两次冷水澡。
此刻他完全不想动,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手心依稀还残留着许梵的体温,鼻尖还能闻到被子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抬眼看见许梵已经收拾妥当,穿着纯白的短衬衫,青春洋溢的牛仔裤和白球鞋。整个人清纯干净的不得了,像一只天真懵懂的小绵羊。
宴观南的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