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南和邱天约好周日去邱天家吃晚饭。

周日下午，邱天接上叶之南。先去了超市。

超市门口，邱天停下车：“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南南陪我先去买点菜。”

叶之南：“哥，你会不会做啊，要不就买点熟食，或者去附近饭店打包些现成的，我不挑食，随便吃点就行。”

邱天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忘了以前我还给你做过生日面了？”

“疼。”叶之南捂着头：“我记得。但做菜和下面之间的难度差距是不是……好了，我闭嘴，哥做什么我吃什么。”

邱天满意地下车。

走到生鲜区，邱天问叶之南：“想吃什么？西餐可能不太行。”

叶之南：“中餐就可以，那边中餐馆很多，我也还是习惯吃中餐。”

“那好，南南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吗？哥你这些年不会还去进修了厨师吧。”

邱天：“你随便点，我决定要不要采纳。”

“切。”

在肉柜前，两人等店员处理选好的排骨。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穿过过道。叶之南站得靠后，眼看要被撞到，邱天眼疾手快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中年男人走过去。叶之南发现自己半靠在邱天怀里，邱天的手还搂着自己的腰。他稍微挣了一下。

邱天察觉，松开手。叶之南往左边挪了一点。

下一秒，手被邱天抓在了手里。

叶之南心提了一下。

以前也没少这样牵手，干嘛紧张？

但那时候都是小孩，拉着手出去玩都很正常，现在两个成年男人这么当众牵手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叶之南偷偷看了眼邱天，发现邱天神色自若。他疑心是自己想太多，忙放松身体，恢复正常神情。

直到走到收银台前，邱天才放开叶之南的手。

叶之南暗暗松了口气，握住自己微微出汗的手心。

邱天的家是一个宽敞的二居室，装修简单大方。茶几上稍有些凌乱，但没有灰尘。看得出主人有经常打扫。

邱天给叶之南拿出拖鞋：“房子不大，我现在就只能买起这个。”

叶之南环顾四周：“哥，你才 25 岁，能在 XX（市）买一栋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厉害了，并且你是完全靠自己买的，真得很厉害！”

邱天接过叶之南手里的东西：“谢谢南南鼓励。“

邱天让叶之南随便坐，他把食材拿进厨房，准备做饭。

叶之南坐不住，跟进厨房主动请缨：“有什么可以做的尽管吩咐我，我以前在中餐馆打过工呢。”

“你去餐馆打过工？辛苦吗？做了多久？”

“有点辛苦，一到饭点忙得脚不沾地。最不习惯的是还要打扫厕所。”叶之南边剥蒜边说：“做了两个月，后来爸妈知道就不让我去了。”

邱天笑：“那南南学会了做什么菜？”

“帮人点菜，端菜……还有收小费！”

邱天拿起一片切好的熟食塞到他嘴里：“南南好厉害，等会儿做好了让你帮我端菜，给你发小费。”

饭菜上桌，一盘糖醋排骨 ，一碗番茄炒蛋，一盘蚝油菜心，还有一碗文蛤冬瓜汤以及切好的熟食。

叶之南边吃边夸。邱天说他在爱夸奖人这方面真得很美国人了。叶之南努力干饭力证自己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饭饱汤足，邱天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叶之南负责收拾好餐桌。

邱天打开电视找了部电影随便放着。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屏幕上，张国荣和梁朝伟在厨房里跳探戈，一进一退，比‎‍‍‎‌情‍‌‍‎色‌‍‍‎戏还要‎‍‍‎‌情‍‌‍‎色‌‍‍‎。

邱天问叶之南：“南南还想不想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的事？”

“想啊。”

邱天拍了下自己旁边的沙发：“南南坐过来一点。”

叶之南挨着邱天坐好。

邱天：“我两年前有过一次恋爱，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恋爱。”

“就是和那个人？”

“不是。这次恋爱只谈了几周就分手了。”

“为什么？”

邱天：“是我的错。我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确认不是那个人可不可以。”

叶之南不懂：“我还是没明白，那你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一直没能和她在一起？”

“因为我和他分开了很久，找了他很久，也等了很多年。后来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一个朋友劝我总不能一直空等下去，可以的话还是要尝试一下别的可能。刚才说的那个恋爱对象也对我说你不和我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所以我就试了。”

“然后呢？”

“然后发现根本不行。我不想主动牵他的手，吻他的时候没办法投入。睡前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还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的脸。我觉得很愧疚，好像在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但又没办法强迫自己对他用心。”

“几周后，我说了分手。也认了命，就算我喜欢的那个人永远不回来我也只能等他了，空等也得等。心里塞得太满，塞了太多年，再没有多余的空隙可以让我去喜欢别的人了。”邱天转向叶之南：“但，还好他没有让我空等一辈子。他终于又回来了。”

叶之南隐约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这个答案太过惊人完全超出他的预想。他本能地仍在负隅顽抗：“你说的喜欢的人是更早之前的女朋友吗？”

“南南，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叶之南感觉呼吸困难，好像空气正在被贴近他的邱天慢慢夺走。

邱天捉住叶之南的手：“南南，我觉得我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

“你喜欢的不是女生？”叶之南话说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不是。”

“是我？”叶之南不敢呼吸。

“是你。一直都是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初中时，或者更早。如果我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不一样的，南南会不会觉得我太夸张。”

叶之南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几下，喃喃道：“可那时候，我才五岁。”

“是。五岁的小南南，好看的像个洋娃娃一样。明显吓坏了，坐在地上哭，哭得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后来我看你哭太久，怕再不回去大伯会出来找，就走过去想让你别哭了。我以为你也会害怕我，但南南却伸手把我衣服上沾的草拿掉，一边哭一边指着我耳朵上的伤，提醒我这里破了要贴创可贴。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招人疼的小孩。南南可能都不记得了。”

邱天的手从叶之南的手背顺着胳膊上移，到达肩，擦过脖子，触过叶之南的耳朵，停在他耳朵上方。

叶之南觉得邱天的手仿佛带了电，所经之处皆是酥麻。酥麻感还在不断蔓延。

他全身绷紧，无法思考。强迫自己偏移开视线。

电视屏幕上，黎耀辉把表还给何宝荣，何宝荣要他给自己点烟。何宝荣侧着头，视线从明暗不定的烟头斜至黎耀辉的脸。黎耀辉避开他的视线，不敢转头，因为他知道只要转过头就会不受控制地再次沦陷。

叶之南猛地站起身：“哥，我该回去了。“

好一会儿，邱天才站起来：“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邱天安静地开车。叶之南微微低着头发呆，有几次他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但始终未能开口。

车子停在楼下。

“哥，那我上去了。”叶之南打开车门：“你不用下车了。”

邱天没有说话，但还是跟着下了车。

邱天看着叶之南逃也似的向前走，自嘲地笑了笑。他缓缓转过身，回到车旁。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哥，我是太惊讶了，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不好？”叶之南又回来了。

邱天没有回头：“南南不用勉强自己。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邱天伸手去拉车门。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叶之南双手环住邱天的腰，脸伏在他的背上。快速地说：“我不勉强，哥，我就是，现在很乱，我说不清楚。你等等我，等我考虑清楚，等我几天。”

邱天感觉腰上一松。等他鼓起勇气转过身，已经看不到叶之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