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里正在骂李剑重色轻友，一抬头看到裴实等在教室门口。

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能来吗？”裴实低头打量了下自己：“我看起来很丢人？”

郝梦里白他一眼。

这人和自己……混熟后，是越来越放松，都会开玩笑了。

“嗯，丢人。”

说完，他又担心裴实心思重，真的信了自己的话：“别瞎说，我可没嫌你。是你站这儿，老有人看你。”

“看吧，我不收费。”

切，白担心。

“你收不收费我不管，你天天跑门口等我，人家还以为……”郝梦里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

以为什么？一个男高中生等另一个男高中生放学有什么奇怪。他觉得别扭，明显是自己心虚。

裴实歪着头看他，等着他没说完的话。

怎么感觉这混蛋在偷笑！

“走！”郝梦里拍他一把，走在前面。

“好。”裴实跟着转过身：“李剑呢？”

“绝交了。”

被单方面绝交的李剑挂断电话一脸兴奋地跟了过来：“哎，这不正好让裴实陪你去吗。裴实，陪我们里里……”

郝梦里及时捂住他的嘴。

“陪郝梦里……”李剑扒拉着他的手，呜呜呀呀地坚持说完：“……去看个病。”

裴实立刻走到郝梦里身旁：“怎么了？”

“没事。”

裴实看向李剑。

李剑：“他腰后面长了个包，说特别疼，睡觉都不敢躺着……怎么了啊，裴实又不是外人，你俩现在住一块儿，不定洗澡时都互相撞见过，都是男的……”

“你哪那么多废话，快滚去约你的会。”郝梦里捶了李剑一拳，自己走得飞快。腰后面感觉更疼了。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来从书包里翻出两张音乐剧的门票，一脸不耐烦地等李剑跟上来：“给。”

“哎呀，真买到了！不愧是你！我亲生的好哥们儿。”李剑一把接过来：“正好今天拿给蒋怡，下次约会，妥了！但钱我可能得下个月才能还你。”

“再说吧。”郝梦里虽然对被临时放鸽子有点不爽，但看好友恋爱终于有了进展还是挺替他高兴的：“今天出去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身上还有点。”

“够了，够了。”李剑胡乱抹了把脸以示感动：“对我太好了，要不我让你占点便宜，以后认你当我哥吧！”

“不稀罕，叫爹。”

“我倒是没问题，就怕我妈不同意。”

“滚蛋吧你。”郝梦里笑着拍了拍李剑的肩膀：“好好表现。我走了。”

“嗯嗯。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看病。”

郝梦里无语。自己当年什么眼神，怎么交了这么个二货朋友：“你约会的时候尽量少说点话。”

“嘿嘿。”李剑喜气洋洋和二人道别：“再见啊，祝我第一次约会顺利。裴实，好好陪我哥……走这么快……”

裴实追上郝梦里：“到底怎么了？给我看看。”

凭什么啊！

“没事，可能过两天就消了。”

“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用。”

裴实拉住他的胳膊：“让李剑陪你去，我不行。”他放低声音：“里里就是嫌我。”

“你少……道德绑架我。”郝梦里甩开他：“我和李剑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们什么都知道……”

“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

“我还看过。”

操，就是因为你看过才不能给你看。

郝梦里对自己思路中包含的奇怪逻辑毫无察觉，只觉得：不行。

其实包不大，位置……他给李剑说是后腰，但差不多已经快到屁股了。他自己对着镜子照了下，看上去没什么，就像普通的粉刺。原本不想管的，但实在疼得厉害，昨晚趴着睡了大半夜。他上网搜了下，担心是什么带状疱疹。所以才叫上李剑想去看看，没想到被放了鸽子。

“走，去医院。”走出校门口，裴实再次拉住他。

“去什么医院啊，这点小毛病去诊所看看就行。”

“那就去诊所。”

“你先回去，我自己去。”

郝梦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是看病，谁陪都一样，没人陪也一样，但一想到是裴实就……别扭，感觉有点丢人。

如果去看了医生，真有什么丢人的毛病，就更丢人；如果看了一通，什么毛病都没有纯属自己多想，也很丢人。

总之让裴实跟着去，还得给他目睹全过程，就……丢人。

所以，不行！

但裴实却不肯放过他：“我陪你去。”

“那我改天再去。”

“现在去。”

郝梦里停下来瞪他。

裴实：“你不想让我跟着的话我就不进去，在外面等你。”脸上是实打实的在紧张。

郝梦里无奈：“哎呀我真没事……”

“里里。”裴实神情变得严肃：“要不现在走着去，要不我抱你去。”

“你敢！”

裴实看着他。

操，他看起来还真敢。

“行行，去去去。”不就是丢人吗？还能死怎么着。

两人来到附近的诊所。

裴实主动在门口的座位上坐下。

坐诊的医生询问情况。郝梦里简单说了下，随医生走到里屋。拉低裤腰，趴在窄床上。

医生看后：“没事，就是个粉刺，长出来就好了。”

郝梦里舒了口气。但突然想到等下出去还要给裴实解释，刚才俩人就为了个粉刺还掰扯了半天……丢人！

“小伙子挺惜命的。”医生乐呵呵把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

废话，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尽量活长些，你们没死过的人懂什么。

“很疼吗？很疼的话就涂点药膏，会好得快些。”

郝梦里耷拉着脑袋走出里间。付钱，接药膏。

刚要伸手，裴实接了过去。

郝梦里径自走出诊所。

“医生怎么说？长的是什么？严重吗？”裴实跟在后面追问。

能别问了吗？

郝梦里闷头向前走。

裴实看了下药膏盒上的字。从后面捞住郝梦里的腰，把他拖到路边。

“你干嘛？裴实！”

“不给我说，我只能自己看了。”说着就要掀他的上衣。

“粉刺，就长了个粉刺，行了吧。”郝梦里气势弱到不行。

“哦。粉刺长腰背上是容易疼。回去抹点药。”说着却把药膏塞进了自己裤兜：“我帮你涂。”

郝梦里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裴实那不存在的大爷。

“李剑和蒋怡去约会了？”裴实像是怕郝梦里尴尬，迅速转了个话题。

“嗯，托你的福。”

“他俩挺合适的。”

“确实，话说你和蒋怡……”

关系真是挺好的。上辈子李剑和蒋怡谈恋爱好几年了还因为他俩走得太近吃过几次飞醋。

“只是朋友。”

“谁问你这个了？”

裴实笑：“里里想问什么？”

“什么都没想问。”

“那我自己说。一直喜欢男的，只喜欢过你一个男的。”

谁问你了！

几秒钟后，郝梦里：“那你是从什么时候……”

裴实转过身，和郝梦里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以后告诉里里。”

切，谁稀罕知道。

“以后也只喜欢里里，可以吗？”

操，这人是不是去上了什么恋爱紧急培训班！郝梦里被他盯得脸颊发热。心里谴责自己：一个成年人被个高中生撩得脸红耳热可还行。

“要不要吃葱油饼？”裴实拉着郝梦里的胳膊让他看路对面。

原来两人走到了本市知名的一家葱油饼摊铺附近。摊铺前难得没有排起长队。

闻着挺香，还真有点想吃。

轮到他们时，做好的只剩了一个，新的要一会儿。

裴实付了钱，把用纸袋装好的葱油饼递给郝梦里。

郝梦里也没客气。这点小钱裴实还是出得起的，跟他抢着付账反倒有可能让他不舒服。

他接过葱油饼，咬了一口。

“好吃吗？”裴实问。

“还不错。”

“哦。”裴实说着把脑袋拱过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郝梦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葱油饼上多出一个半圆形的缺口：“你饿了？”

“不饿。”

“那你抢我的！”

“里里手上的好吃。”

操！大庭广众频频瞎撩应该向什么部门举报？报警行吗？葱油饼阿姨麻烦帮我做个证人。

“你们同学感情真好。”证人阿姨思想过于正派，手脚也很麻利：“这个也好了，给。”

裴实道了谢，接过来。

两人走着去搭车。

“还疼吗？”

“还好。不碰的话不太疼。”郝梦里觉得两人这一路上气氛过于奇怪，简直有点像在约会。他边说话边往路边挪，尽量离裴实远一点。

他挪一点裴实跟着凑过去一点：“真不给我看？”

“不给！”郝梦里感觉自己快被挤到路边橱窗里去了，他背对着裴实凶他：“你离我远点！”

裴实突然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小男孩也可以穿裙子。”

郝梦里耳朵巨痒，整个人一激灵。

什么啊。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正对着一家女装店，橱窗里一个穿着红色印花裙子的服装模特和他面对面。

“滚。你穿还差不多。”

“里里想看的话，我就穿。”

郝梦里脑子里浮现出裴实穿裙子的画面……辣眼，着实辣眼！

“你别穿了，还是围裙适合你。”

裴实学习间隙就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做的饭也还行。

“哦……原来里里喜欢这种角色扮演吗？”

郝梦里被他烦得头晕，他清咳一下，正色道：“裴实，你现在骚得有点过分，我建议你稍微注意一下。”

“好。那我注意了，等下回去了可不可以再教我一次？”

教你个头。还没完了。真能缠人。

并且还……虚伪。

郝梦里冷笑：“我说不让你亲你就不亲了吗？”

“还是会。但还是希望里里是愿意的，是开心的。”

妈的！这紧急培训班电话是多少，我要推荐给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