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书房里亲吻。

锁了门，只留桌上的台灯亮着。光线晦暗的小房间里，越发吻得分不开。

郝梦里忘了是怎么开始的。他只记得一开始他们都是站着，后来挤在了同一张椅子里。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被裴实抱在了腿上。

吻得更深，亲吻的声音也更为响亮。口水交换的啧啧声，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还有裴实不断唤他名字的声音。

里里，里里。

声音在耳边放大，一起鼓噪着他的耳膜。

舌尖被噙住，然后被温柔地含吮。动作热烈却又……很珍重。

郝梦里偷偷睁了下眼睛。裴实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眼眸低垂，吻得专注。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摩挲。他看着裴实的眉宇，心里一跳，连忙把眼睛闭上。

这人离这么近看着，竟然还是挺好看的。

“裴实。”

裴实松开他的舌尖，鼻尖抵着鼻尖睁开眼看他。呼吸急促。

“你为什么喜欢我？”

裴实笑了，他亲了下郝梦里的嘴唇：“好看。”

“肤浅。”郝梦里推他。

“可爱。”

“什么啊？”

“善良。”

这个还算凑合。

“还有，特别清澈，纯真。”

话音刚落，裴实胸前被捶了一记。

“你这都什么形容词？”

“这些都是我后来想出来的……”

“呵呵。花言巧语。”

裴实把郝梦里抱住，不让他挣脱出自己的怀抱：“喜欢的时候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只知道喜欢得不行，后来越喜欢越发现，里里特别好看特别可爱特别善良特别……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哪里都好。只能更加喜欢，越来越喜欢……”

他没有说假话，也不是花言巧语。在他漫长的暗恋里，无数次因为这份喜欢痛苦不堪，无数次想过要放弃，但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

“为什么喜欢你……”裴实微微低下头，慢慢啜吻郝梦里的脸：“可能是因为我眼光好。”

你……大爷的，裴实这嘴是最近偷偷拿去开光了吗？

郝梦里喉咙发紧，他捏住裴实的下巴，盯着他偏薄的上唇和略显丰润的下唇，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里里，出来下……怎么还锁门了……”

郝梦里立刻跳了起来。裴实先他一步走过去打开了灯。

郝梦里走到门口，停住整理衣服，用手背抹了下嘴唇，又给裴实使了个眼色，才打开门：“妈，怎么了？”

“你俩干嘛呢？”

“提问背题呢。”

在亲到一起之前，确实是在背题。

“哦。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外公家，你外公八十大寿，你爸有事去不了。”

郝梦里的亲外公三十多岁就走了，十几年后外婆和现在的外公再婚。几年前外婆也因病去世，继外公跟着在老家的舅舅一起生活。

“行。”郝梦里应下。这一趟亲戚上辈子他也走过，不过是再跑一遍。

“好。”孟月接着说这两天的安排：“要在那里住一天。但不在家住，家里人多不方便，你不常回去也住不惯。听说那附近新辟了一个旅游景点，明天你和我一早过去，先给你外公祝寿，然后去附近逛逛，晚上住酒店。第二天回来。”

“好。”

“那你今天早点睡，明天得早起，不能再睡懒觉了。”孟月说着转过身。

“孟老师。”裴实叫住了孟月。

“怎么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裴实想了下，还是决定开口。

上一世郝梦里回外公家时，脚扭了一下，回来后好几天上下台阶时都疼得龇牙咧嘴的。虽说这次他应该会自己注意，但……还是跟着才觉得放心。

裴实很少主动提出要求，孟月一时有些意外。

“妈，带上他呗，多他一个也不多。”郝梦里小声嘀咕。

“说的什么话。”孟月白他一眼：“我以为小实要在家学习。行，那就一块儿去，高三也要劳逸结合。”

孟月离开后，郝梦里也要跟着走出书房。被裴实一把拉住，搂在了怀里。

“干嘛？我今天得早睡。”郝梦里掰他的手。

“里里也想让我去吗？”

“美得你，我是觉得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怪可怜的。”

第二天一早，裴实叫醒了郝梦里，简单帮他收拾了东西。

郝梦里乐得做甩手掌柜，但看别人都在忙就自己闲着有些过意不去，溜去厨房帮他爸打下手。

吃过早饭，三人出门。打车去了高铁站。

进站，过安检，取票，检票，候车，上车找座。

裴实全程走在前面，其他两人连指示都不用看，只需跟着他走即可。行李也一直是裴实拿着。

孟月看着裴实，又看了下自己儿子。差点感叹出声：这样一对比，我儿子真是个废物。

郝梦里也挺让人省心，就是赶一步走一步，没有主动张罗事儿的习惯。

“行李给我，我拿会儿。”中途郝梦里过意不去，主动申请帮忙。被果断拒绝，并被塞了一瓶水。

上车坐好。

郝梦里歪头看裴实，裴实恰好也在看他。郝梦里忙把脸转向窗外。

他只是突然觉得这一路上的场景有点熟悉。

上辈子大学新生报到，两人学校的报到日期赶在了同一天。一起出门，说好各去各去的。可裴实一言不发先跟着他去了他的学校。

报道注册、领钥匙校园卡，然后找宿舍，收拾行李、铺床铺、采购日用品都是裴实帮他张罗的。

郝梦里长得讨喜，说话也和气，被安排到同一宿舍的同学很快和他搭话，聊起天来。

“你哥送你来的啊？”和他床挨着的男生问。

“啊？”郝梦里这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裴实：“不是，是同……”

是同学却什么都让人家帮忙，郝梦里突然觉得有些丢脸。干脆含混过去：“算是吧。”

都收拾停当，裴实要离开时，郝梦里去送他。

两人一起向校门口走。

“裴实……”

“叫哥。”

“去你的，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裴实笑。

郝梦里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急着赶人：“快走吧，不送你了。”

裴实抬头看了下前面：“送我到门口吧，很近了。”

两人走到校门口。

“回去吧，我周末有时间去看孟老师和郝叔叔。”

裴实大学开学之前就已经不在他家住了。

“行，走吧。”郝梦里转身回宿舍，走到拐弯处无意识瞟了下门口。

裴实还站在那里。

干嘛呀，搞得生离死别似的。郝梦里觉得莫名其妙，抬手冲着裴实摇了摇手臂，又连摆了几次手，示意他赶快走。

裴实才转身离开。

郝梦里回过神。

高铁上人不多。三人的座位是挨着的。他妈坐在对面正在看手机。他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裴实，心里莫名有点酸。

当年裴实在搞什么啊。奇奇怪怪。搞得自己也有点怪！

他身体向右靠了一点，小声冲裴实说：“谢谢啊。”

自己也说不清这句谢谢是说给今天的裴实还是那个……一直在校门口看着他不肯走的人。

裴实有些惊讶，愣了下笑着看他：“不用谢。”

郝梦里转过头。车子启动，缓慢驶离高铁站。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

“里里穿这件粉色夹克特别好看，我眼光真好。”

流氓！多余给他道谢。

郝梦里找了个金馆长滚着一颗蛋的表情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