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下课铃刚响没两分钟，郝梦里看到裴实站在自己教室门口。

他走出教室：“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今天得晚点回去，里里放学后不用等我了。”

“又被老师留下？你发消息给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不是竞赛的事。”裴实抓住郝梦里的手腕往旁边挪了一点：“我爸又给我打电话了……”

“找你干吗？”

“还不知道，我让他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下。你先回去，孟老师如果问的话就说我班里……”

“你别和他见面，不是跟你说了吗，尽量躲着点。”

“我有些事想跟他确认一下。”

“什么事啊？不行，你听我的，放学后跟我一起走。”

“里里在担心我？”裴实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偷偷勾了下他的手指：“我这么大个人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难道还能把我卖去当鸭？”

“别贫。”郝梦里一点都笑不出来：“你爸他不是一般的……”

不是东西！你是不知道，上辈子你差点因为他连高考都泡汤了。

裴实看着郝梦里：“我有点担心上周末我们在外面时被他看到了。”

“啊？”

“里里别怕，就算他真看到了应该也没看清。说实话我确实有些怵和他见面，但不是因为怕他，我怕的是他会狗急跳墙，打上你和你爸妈的主意。所以还是想确认一下。”

“可是……”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啊？要不别管了，看到就看到吧，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裴实握住他一根手指：“我保证不会有什么事。我和他见完面立刻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吧。”郝梦里点了点头。

裴实看着他。

郝梦里知道他想抱他，但走廊上都是人，他连碰他手指都只敢偷偷勾一下。

高中太烦了，从大学开始重生不好吗？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蜂拥走回教室。

“里里回教室吧。”裴实迅速揽了下他的腰：“我上去了。”

“好。”郝梦里突然拽住裴实的衣角：“就算把你卖去当鸭，也不准卖。”

裴实笑：“不卖。为你守身如玉，只卖……免费你给用。”

郝梦里终于笑了，他推他：“快走吧。”

放学后，李剑和郝梦里一起走出教室：“去打会儿游戏？”

“你女朋友呢？”

“她月考没考好，说最近要减少约会时间。”

“事业型女性。你也学着点。”

“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当事业狂就够了。”

“呵呵，可算被你傍到了。”郝梦里背起书包：“我今天不去了。”

“干嘛呀？你也要回去用功？劳逸结合知道吗？并且都考那么好了……”李剑跟着郝梦里下楼梯：“不等裴实了？”

“他有事。”

“什么事？大学霸还被留堂？”

郝梦里没有说话。

“哎。”李剑突发奇想：“他是不是看你跟他保持距离伤心了，躲着你呢？”

郝梦里很想翻个白眼。

“不是我说，他对你真是……要是真有那方面的意思……啧，也挺值得同情。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啊，我真很好奇。你有没有问过他？对，你肯定不能问。蒋怡嘴特紧，我正面侧面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到底是不是……那啥……”

“什么啊？”

李剑拍了把郝梦里：“你到底有没有听哥们儿说话，怎么心不在焉的？就是问裴实是不是……喜欢男的的事啊。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人愣是一句不说。我老婆，要生在‍‌‌‎‍古‎‍‌代‎‍‌‌，铁定是一大侠女；要是在革命年代，能当地下党。”

郝梦里被他逗笑：“你赚大发了。”

“那是。对了，你说性取向会不会变，裴实如果对你有意思，但在你这里碰了壁，能不能转头又改成喜欢女孩了？”

郝梦里无语：“您能把想象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吗？”

“什么事情？”

“做梦。”

“滚。你今天没事吧，感觉对我死不耐烦的。谁招你了？我告诉你啊，心情不好，更应该陪我去打游戏，没有比杀几个人更……”

“行行，我去。别啰嗦了。但就玩一会儿啊，我得早点回家。”

“好唻，就知道你不忍心丢下我。”

两人离开不久，裴实和裴文峰站在了学校门口。

“可以啊，你老子被人追得全世界跑，连家都不敢回了，你还有心情和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

裴实不自觉握起拳头。

“我看你那小女朋友穿衣打扮挺高档的，怎么勾上的，你陪得起人家吗？”

裴实暗自松了口气。

裴文峰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还是都是花人家的钱？也行，从女人身上捞钱也是本事，趁能捞多捞点。把你养这么大，也该你孝顺下我了。”

裴实静静等着他进入正题。

“身上还有钱吗？”

“你最近躲去哪了？又输钱了？”

“你少管我，你妈死了又轮到你了是吧？我运气都是被你娘俩儿带衰的。晦气。”

“我没钱。”

“没钱你这学怎么上的？靠要饭啊？你别觉得我心里一点数没有，你妈这人算计得很，如果她完全没给你留钱，你这学能上到现在？我是你亲爹，不想把你逼到绝路。但你要是眼睁睁看着我死……”裴文峰低头吐了口痰：“真没钱问你女朋友借，我看你俩挺黏糊，男朋友他爸借点钱急用，小姑娘没准挺愿意给。你日子还长着呢，以后赚了钱替我还了。”

裴实差点笑出来。他很庆幸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无耻和荒谬而震惊，他现在只觉得嫌恶和可笑。

“借钱别想了。高中生谈恋爱，可能没几天就分了，我张口借人家也不会给。就算给我也不会为了你去借。你要真想去就自己去找，就是不知道绑架勒索能判几年。”

“你他妈……”

“你要是等得及就再等一阵。我前段时间做的兼职，应该快拿到钱了。别跑太远了。”裴实说完转身回了学校。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裴实刚打开门，就看到郝梦里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房子里暖‌‌‍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心暖暖地有些发涨。

“什么事啊把你留到这么晚，吃饭了吗？”孟月问。

“还是数学考试的事。我吃过了，和同学出来，看着天晚了就在外面一起吃了。”

走进书房，裴实放下书包把郝梦里拉到怀里。

“真吃了吗？吃的什么？”

“还没有。等他一走，就急着回来了。”

“瞎话张口就来。我房间里有吃的，我去给你拿。”

“不急，我不饿。”裴实抱住郝梦里：“里里看看我的鼻子长长了没有。”

“别废话。快说说到底怎么情况。电话里你只说没事，跟没说一样。他说什么了？怎么谈的？没动手吧？”郝梦里扒拉着裴实的衣服问。

“真的没事。就算动手，他现在也打不过我。”

“还吹牛，暑假到现在才几个月，谁当时鼻青脸肿的来的我家。”

“我那时候没脑子，还顾念着他是我爸，不敢动手。”裴实笑着搂紧他：“我鼻青脸肿的时候难看吗？”

“嗯。”郝梦里用力点头。

裴实扣住他的腰，低头亲他。

郝梦里揽住裴实的脖子，小声嘟囔：“也不是太难看。”

还未听完裴实的转述，郝梦里忍不住叫了出来：“什么？他以为我是女孩？”

“嗯，估计是夜里没看清楚。”

“你爸除了人品差脑子蠢是不是还有点瞎？”

裴实笑着捏他的脸颊：“可能是。说了好几遍，你女朋友，。”

郝梦里嗤笑一声，拉过椅子坐下。

你女朋友。他眨了下眼。如果裴实他爸没有看错他的性别，说的就是你男……

“里里……”

“找你女朋友去。”郝梦里故意不看他。

“不要，就找你。”

笨蛋！丢话给他都不会接。这辈子是别想转正了。

裴实握住他的手。

“我明天早上……”

“知道，不一块儿去学校。放学时也分开。”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识学校大门，离了你连上下学都不会了。”

裴实揽住他，低头吻她的头发：“我对不起自己。是我离了你都不想上下学了，刚才自己回来心里都好难受。”

“矫情。对不起自己你跟我说干嘛？”

“我是你的啊。里里忘了？”

郝梦里一脸嫌弃，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终于又笑了。”裴实低头含吮他的嘴唇。

“我本来就不爱笑。”

“哦……里里不爱笑。”裴实轻轻舔了下他弯起的嘴角：“就是不知道是谁嘴角总是弯得那么好看。”

“去你的。我刚才也没有不高兴啊，就是觉得……好麻烦。”

还有，觉得你很笨！笨狗！

“我……”

郝梦里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麻烦。就是，你知道，我就是讨厌麻烦的事。”

“我知道。”

“嗯。但你也别着急，再等半年就好了，很快就能摆脱你爸了。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里里。”

“乖。”郝梦里笑眯眯地勾住裴实的下巴。

嘴唇要碰上之前，裴实停了下：“那明天中午……”

“等我一块儿吃饭。敢自己先吃就揍你。”

彼此贴近的嘴角弯起相似的弧度，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