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相信，情爱这种东西，不是永恒的。

谁能相信一个少年人的海誓山盟呢？更何况，她看过更广的天地，看过更有秩序和公平的世界。“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

慕景烨早就有所察觉，如果成功了，凌芷霜应该也不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们谈这些时，却没有半分伤感，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南疆的事情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

凌芷霜昨天就想通了，“南疆不会无缘无故的封禁。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只会选择一个继承人从小培养，所以没有夺嫡的风险。”

“所以？”

慕景烨也知道，南疆选中的继承人，不会随便更换。

“那只能是唐家联系了一些人，造成封禁南疆的现象。这件事，陛下不打算管，他打算任由我自生自灭。”

凌芷霜提到这个时，还有些伤感：“我为他出生入死，他却想我自生自灭，真是很令人伤心啊。”

“你先把伤心放到一边，然后呢？”

“我说了，除了陛下干预，那就只能是唐家造成了解封的结果。上次我被唐家的人跟踪，回去之后我就叫青衣等人把他们抓起来。可能这个做法，出乎了唐殊风的意外，他对我起了兴趣，可能是把我当做有趣的对手。”

慕景烨理解了：“他一生被囚禁在唐家这个精致的鸟笼中。有一天他看见了鸟笼外面的你，就想跟你斗一斗，所以给了你一丝生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凌芷霜对慕景烨的解释很满意。

“他到头来，应该会后悔这个决定的吧？”

这句话里蕴藏着对凌芷霜很深的信任。

凌芷霜失笑：“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他笑了笑，反问：“我不信你，还相信谁？”

“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啊。”凌芷霜摆摆手，伸手拨动了一下挂着的毛笔，劝道：“你还是不要继续相信我了。”

“这次如果你失败了，那大不了一起死。”

凌芷霜觉得慕景烨真的是恋爱脑发作了，为了他活命，那么多人牺牲。为了他能得到皇位，有无数人命丧黄泉，就连她也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他把失败说得那么简单，真的是令人恼怒。

“总觉得，你一副要骂我的表情，难道你不该感动吗？”慕景烨有点纳闷。

凌芷霜不想争执，直接转移话题。

“我打算在十五过后去见长公主。”

“你真的要去见长公主？”慕景烨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利，他不该劝凌芷霜。

可去冒险的那个人是凌芷霜，他就犹豫了。

“嗯。”

“如果真的如同我们猜想的，驸马是陛下杀死的，你知道真相之后，陛下会让你活下来吗？”慕景烨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他觉得凌芷霜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了，肯定是已经想好了。

谁知道，凌芷霜回答的是：“应该不会吧，到时候再说。”

慕景烨和她对视，良久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年初一，凌芷霜和凌高寒在院里小坐，看着天上的星星。

昨夜大年夜，莫晚柳忙活了很久，今日又接待二房那些人，实在是受累了，就早些睡下了。

“娘如此辛苦，我不能帮上一点半点，真是愧疚啊。”凌芷霜这话时紧紧盯着凌高寒，眼里满是指责。

莫晚柳因为她中毒的原因，对她百般疼爱，什么事情都不舍得让她做。她虽说不想，可莫晚柳非要如此，她也不好在这样的好日子让她难过。

可凌高寒，却一点忙都不帮，很让她气愤。

“爹是想帮的，可让爹去见二房的人吗？”凌高寒在凌芷霜的指责之下，心里越发愧疚了。

凌芷霜想了想那个画面：“估计您会直接把他们扔出去的。”

“嗯。”凌高寒再说：“那爹去采买？”

“那娘估计会被气死。”凌芷霜扶额，她仍记得看刚搬新家时，莫晚柳让凌高寒去买装饰用的橘子树，结果他买了一颗大大的成树，压根不是种在盆子里的那种，还买了好多的石榴树。

开开心心的让下人扛着树苗回家，结果被莫晚柳追着打。

那个画面，真的让凌芷霜记忆犹新。

明明莫晚柳在她面前温柔端庄，面对凌高寒时，却时常暴躁。不过也不能怪她。换凌芷霜，估计也会暴躁的。

凌高寒也有点挫败：“我也知道你娘辛苦，也想着帮着些。不过，爹也不是帮不了吗？”

这倒是真的。

凌芷霜放弃了对凌高寒的谴责，和他碰了个杯。

“我离开你去平定边疆时，你才那么点。”凌高寒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你哭着喊着不让我去边疆。一转眼，你已经是能和为父喝酒的姑娘了。”

“时光总是短暂的，父亲在边疆很忙，家书也没有几封，但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的。”

凌高寒刚想感慨凌芷霜还是思念他这个父亲的，就听见凌芷霜说：“毕竟，你如果能在边疆一辈子，那应该是陛下脑子坏掉了。”

感动到一半，凌高寒起了想扔掉女儿的想法。

长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儿，为什么越长大越毒舌，肯定是隔壁的那小子教的。

“爹。”

“嗯？”凌高寒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示意凌芷霜说。

凌芷霜想了想问：“我想去见长公主。”

“不行，长公主如今在寺庙清修，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凌芷霜也只是随口一问：“真的没有见的机会吗？”

“可能有吧。”凌高寒也不懂凌芷霜问这些做什么，但不管凌芷霜问这些是做什么用的，他都应该答复她：“每年，禁阁会收到指派，去给长公主送点东西。节日之时去送，不过你的身份特殊，应该不会被选到去送这些。”

凌芷霜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管你想做什么，先收拾了那些心思吧。”凌高寒揉了揉凌芷霜的头。

三日后，凌芷霜被祝公公带入宫中。

“如今已经是新的一年了。”皇上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