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在给客人上妆时，鱼思渊心里一直在想自己发出去的那条消息。

徐则桉是个秒回消息的人，可在他发出那行字后，对方没有了任何回应。

毕竟是上班时间，鱼思渊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在忙工作。

可妆发都做完了，拍摄都要开始了，鱼思渊有些焦虑地点进两人的聊天框，却发现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他咬着下唇，开始后悔自己的坦诚。

徐则桉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也许是觉得拒绝的话会让他伤心，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婉拒。

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吧，毕竟他都已经清楚地说过只和男的做，他还是孤注一掷地问出了口。

鱼思渊将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删除，仿佛这样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自己的那些难堪也能一并消失。

可惜了，明明遇上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人，也许是有机会试试的。

心脏处传来细微的刺痛，鱼思渊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体面地告别。

【对不起，我乱说的，你别当真】

【你就当我没说过】

消息发出去后，鱼思渊的手指顿在删除联系人一栏，却迟迟狠不下心。

可他知道，如果继续留着他的好友，他仍然会心存幻想，现在舍不得，以后会更难熬。

鱼思渊一鼓作气地将他好友删除，做完之后，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别人求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说残忍也残忍，但总比被人骂异类好。

鱼思渊没胃口吃东西，赵风遥打电话过来问接他去哪吃饭，他也提不起精神，推脱说在忙没空。

实际上客人去拍摄间之后，等拍摄完换妆的空档，他没什么事可干。

老板娘刚拍完客人的宣传视频，上来喜滋滋地夸他这次化得真漂亮，客人很高兴。

鱼思渊情绪挂脸，他不怎么高兴得起来，随口应付两句，老板娘收起笑脸，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鱼思渊刚要随便扯个借口糊弄过去，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来电。

换了新号码之后，朋友联系他都是用微信。大概是前段时间的阴影太重，鱼思渊心脏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挂了电话。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就连老板娘都看出他的异样。幸而下一秒，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我是徐则桉】

电话再一次弹了出来。

接起电话时，鱼思渊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对方的声音嗡嗡响在耳边，大脑却一片空白，无法处理信息。

“……你听到了吗？”徐则桉顾自说了几句，见没有回复，问他，“小鱼？”

鱼思渊被称呼叫回神，失焦的视线聚集到了化妆台上，他盯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上午在开会，没看到你的消息。”徐则桉顿了顿，声音很轻，“把我加回来吧，我没想拒绝你。”

鱼思渊拿下手机，这才注意到对方两次重新添加他为好友。他手忙脚乱地通过，又把手机放回耳边：“我、我通过了。”

“好。”徐则桉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问他，“你想好了吗？我是愿意的。”

“啊、我……”鱼思渊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又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几乎都没过脑子，“我也是，是愿意的。”

“那就好。”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们找个时间见面吧。”

鱼思渊的思绪被他带着走，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出声：“嗯。”

他似乎不愿意挂电话，无言半晌，还是鱼思渊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你忘了吗？”徐则桉解释，“纹身店留了。”

“哦哦。”鱼思渊见他没有提及什么时候见面的事，他想主动问，可经过刚刚的事情，被打击的信心还没恢复。

还好徐则桉开了口：“你哪天有空告诉我，我随时可以见你。”

鱼思渊像是生怕对方反悔，连忙接话：“我、我基本上晚上都有空的。”

徐则桉笑了，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递到鱼思渊的耳边，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急，他抬起头捏了捏发烫的耳尖。

“明晚？”徐则桉说，“让我做个准备，可以吗？”

“嗯。”

挂了电话，对方很快又发来了几条消息：【昨晚你问我性向】

【我想也许无关性别】

鱼思渊总觉得这话仿佛是他找补的借口，但不管怎样，徐则桉已经答应了他，总不可能再反悔。

老板娘从门口走过来，刚刚聊电话时她主动回避了，此时见他脸色好了些，问他：“没问题吧？需要请假吗？”

“没事。”鱼思渊摇摇头，这次笑得像样了些，“不用担心我。”

＊

赵风遥快两点多才接到他，两人中午随便吃了点，鱼思渊突然问起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发现自己喜欢男的之后，还会对女的感兴趣吗？”

赵风遥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神经病啊？男的不可能有双性恋吧？”

鱼思渊讪讪地笑：“我就是问问。”

赵风遥觉得他奇怪，问：“你跟男嘉宾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鱼思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答应了。”

赵风遥点点头，开始罗列注意事项：“你要先跟他约好，双方都要看健康体检报告，有病千万不能上。就算没病也一定要戴套，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再有就是……”

“你等等！”鱼思渊调出手机备忘录，“我弄个清单，你慢点说。”

“……”赵风遥见他这么认真，说，“那你就记着，第一条，体检。”

鱼思渊按他说的一条条记录。

“二，戴套，不能‎‌内‎‎‌射‍‌‎。”

“三，只做不接吻。”

“四，除了约炮其余时间不联系。”

“五，别透露个人信息。”

“最重要的一点。”赵风遥语气加重，“你跟他做‎‍‌炮‌‍‎友‎‌‍‌‍期间要求他不能跟别人做，‎‍‌炮‌‍‎友‎‌‍‌‍也要专一的。”

“哦。”鱼思渊觉得有点多，按他的脑子，很有可能到时候就想不起来。

“最后一点，别给‎‍‌炮‌‍‎友‎‌‍‌‍花钱。”赵风遥强调，“他是主动方，占便宜大，所有开销他付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鱼思渊僵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跟赵风遥说过，和徐则桉做是要花钱的，一千一次。

他下意识避开了这个问题，鱼思渊总觉得，如果让赵风遥知道自己约炮还要花钱，估计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列好了清单，听到赵风遥问约了什么时候，回答明天之后，赵风遥啧啧两声：“挺饥渴的。”

鱼思渊还是个处男，被赵风遥提醒：“你今晚看几部片补补知识，不然明天一去什么都不会。”

鱼思渊的声音很小：“他也是处男啊。”

赵风遥扔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你信吗？”

“……”

＊

当晚，徐则桉打了个电话过来。

彼时鱼思渊正和赵风遥吃晚饭，赵风遥难得露一手，还没吃两口，看到他手机上的徐则桉三个字，他摆摆手：“快去接吧。”

鱼思渊没想着避开他，毕竟赵风遥现在已经是他的军师。接起后徐则桉问他方不方便说话。

“可以的。”鱼思渊悄悄地去看赵风遥的表情，声音莫名变小了不少，“你说。”

“你几点下班？”徐则桉问，“我明天去接你吧。”

“啊……”鱼思渊有些纠结，“我下班时间不固定。”

“没事。”徐则桉看起来很好说话，“到时候你把位置发我，我去接你。”

鱼思渊迟疑着说：“我会开车。”

“我知道。”对方笑了笑，才说，“我怕你后天开不了。”

鱼思渊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还没有发生的事，他却立马红了脸。

赵风遥狐疑地看着他聊电话都能聊得满脸通红，用眼神警告他。

鱼思渊聊不下去了，语气匆忙：“我、我还有点事，明天……明天再联系吧。”

“好。”

挂了电话，赵风遥倒是没指出他的脸红，问：“你跟他说话干嘛那么轻声细语的？”

“啊？”鱼思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坦白，“我也不知道。”

赵风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他说了什么让你脸红？”

鱼思渊复述了那句话，赵风遥这才点点头：“这就能说得通了，你这纯情男孩确实什么都不懂。”

鱼思渊觉得不服气：“什么男孩。”

“在床上被他拿捏那是‍‍情‎‍‎‌趣‍‌‎。”赵风遥说，“下了床请你保持你的高冷，OK？”

鱼思渊又讪讪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