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接下来就是舅舅登场了······
-----正文-----
张意欢这个名字,是张医生自己取的。而在张家族谱上,她叫张知韵。
张意欢的母亲,在她12岁那一年,给他生了一个弟弟张知亦,因高龄产子,最终难产而亡。
父亲张振国忙于政事,鲜少在家。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多年。
张振国一心想让女儿继承衣钵。可张意欢偏偏爱上了医学,还爱上了那个叫许建华的男人。
未婚有孕在那个年代,是件极为私德败坏,有辱门楣的事。
当时,张振国正值竞选省长的关键时期。政敌正愁没有攻击他的把柄。
张振国出身军旅,也看不上白面书生许建华,逼迫张意欢与其分手,勒令其堕胎。
张意欢对肚中胎儿不舍,又不想影响父亲的仕途,便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隐姓埋名,回到许建华的老家H市定居。
张振国一怒之下,竟对外宣称女儿病故,甚至,连张知亦都被蒙在鼓里……
而眼下,张意欢和宴观南闹得不欢而散,她心乱如麻地走出餐厅,心慌意乱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张意欢听出,接电话的是跟了父亲很多年的贴身警卫员。
“王叔吗?”张意欢的声音颤抖着:“是我,知韵。”
“小姐?”王叔那边猛地拔高了声音。他身为张振国的心腹,知晓一些内幕,迫不及待地问:“您在哪儿?”
“我在H市······”张意欢哽咽了一下,问道:“我爸呢?”
“司令现在不在家,这个点应该在中央开会。我等会议结束给他打个电话。”王警卫员顿了顿又道:“您是有什么急事吗?话说,您在H市?少爷最近也在H市呢!”
“阿亦在H市?”张知亦有些惊讶,便说:“那你把他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一辆出租车正好驶来,就拦了下来上车,准备回医院坐班。
她颤抖着手拨通张知亦的电话,每一声响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电话接通了,但听筒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啊?”
那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起床气,和记忆中那个阳光少年判若两人。
“阿亦·······”张意欢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是姐姐······”
“姐姐?我姐早死了!别他妈耍我!”张知亦粗暴打断了她,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
嘟嘟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张意欢心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每一滴都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心。
出租车载着伤心欲绝的张意欢驶向医院。不过5分钟,熟悉的号码再次亮起,张意欢接起电话,张知亦带着哭腔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阿姐·······我是知亦······真的是你?王叔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天呐,你还活着·······你在H市?在哪?我立刻来找你!”
张知亦几乎有点语无伦次,连嗓音里都带着哭腔。
“是我呢。”张意欢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准备去单位上班,你来第一医院找我。”
“好!我立刻来!”张知亦的声音带着慌乱和迫不及待:“阿姐,这些年过得好吗?姓许的对你怎么样?”
原来王叔已经告诉了他一切……张意欢苦涩地想。
她过的好吗?如果是半年前,即使离婚,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因为儿子许梵真的很争气,对她而言,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可现在,儿子失踪了半年,最后一通电话和那些可怕的药片几乎将她击垮。
半年来,她四处奔走,头发白了一半,每一天都活在炼狱里。
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找到儿子最后通话号码的主人,却也亲手撕碎了最后一丝希望——儿子根本不在什么实验室,他深陷泥潭,生死未卜。
为了自己,她可以和所有人决裂,和家中赌气到底,可儿子是她的命啊!
她绝对无法看到宝贝儿子许梵受任何一丝委屈。
她虽然赌气不与家中联系,但父亲位高权重,经常出现在电视里。只要家人愿意出面帮自己一把,何愁宴观南不放手!
她想过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带许梵去国外过平静的生活······
张知亦已经坐上了自己的越野车,电话里姐姐半天不说话,他有些焦急。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他带着怒气问道:“是不是姓许的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报仇!”
“阿亦······”张意欢深吸了一口气,道:“阿姐有事求你······”
“你说!”张知亦不问是什么事,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似乎只要姐姐开口,他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意欢问道:“你知道宴观南吗?”
“那个狗杂碎,哪能不知道!”张知亦一听这名字就上火,咬牙切齿道:“我早晚要收拾他!”
“阿亦和他也有仇?”提及宴观南,张意欢心中也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我刚刚与他不欢而散。恐怕将来······他会对我,以及我的儿子不利······”
“他敢!”张知亦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本来也要对付他!我会护着你和小外甥的!”
“那就最好了······”张意欢听了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弟弟的依赖又深了一层。
说着,她已经到目的地,便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等张知亦过来。
张知亦听她提及儿子,想到王叔说姐姐当初是怀着孕离家的,当时自己才十岁左右,不由感叹时光荏苒,感叹道:“小外甥现在很大了吧。”
“是啊,今年16了呢。他叫许梵·······”张意欢提及儿子一脸的骄傲。
“······”张知亦猛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因为惯性狠狠撞到了方向盘上,可他顾不上鼻子疼,抓着手机,声音都开始发抖:“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他叫许梵。”张意欢被他吓了一跳,语气里也带上了疑惑:“怎么了,你认识?”
“我·····我······”张知亦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认识?何止是认识,他跟许梵之间,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到现在还在为了他,和宴观南死磕呢。
张意欢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阿姐,见面说,我开车呢,先挂了……”张知亦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当初他怎么就鬼迷心窍招惹上了许梵?
手机被他扔到副驾驶,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有一匹野马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姐姐的那句话——「他叫许梵」——在不停回响。
这句话像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他不得不正视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老天爷像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姐姐不惜与家决裂、以身犯险也要生下的孩子,竟然被自己糟蹋过······
震惊之余,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焦虑侵蚀着他。他怎么跟姐姐说,他又要怎么面对许梵?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试图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理出头绪。
张知亦用力闭了闭眼,当初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可他不能退缩,许梵还在宴观南手里毋庸置疑,为了姐姐,为了许梵,他都得把人抢回来!
哪怕心中的苦涩和震撼如同惊涛骇浪,拍打着他的理智和情感,他也无法退缩了。
张知亦停好车,眉宇间写满了焦灼,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他一路飞快地穿梭在人群中,差点撞到人。
“阿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张知亦猛地抬头,看见张意欢穿着一袭白裙,站在不远处,温柔地笑着,和记忆中的姐姐一模一样。只是,她年纪轻轻,怎么头发白了大半……
两人四目相对,张知亦紧张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放。
“阿姐!”张知亦鼻子一酸,快步走了过去。他想要再说些什么,解释一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张知亦甚至没看清,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就从他身边疯了似的冲过去,狠狠撞在他肩上。下一秒,男人就死死抱住张意欢,嘶吼着:“庸医!你赔我女儿命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寒光一闪,一把水果刀,直直插进张意欢腹部,刺眼的白色瞬间被鲜血染红。
张意欢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阿姐!”张知亦睚眦欲裂,一脚踹翻男人,颤抖着手去捂那血洞,鲜红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张意欢的白裙。
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剜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医生!医生在哪!救救我阿姐!”张知亦的声音嘶哑,不停地呼唤着医生。
“阿亦,小梵······小梵······救他······”张意欢抬起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
“阿姐,你撑着,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张知亦泪如雨下,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他紧紧地回握住张意欢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地重复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试图给自己一个安慰。
周围乱成一团,报警的,拦凶手的,还有医生护士闻讯赶来,匆匆忙忙地将张意欢抬上担架。
“张医生?快!快!”医生们认出张意欢,脸色都变了,火速推着车,将张意欢送进了抢救室。
张知亦挤开人群,眼睁睁地看着张意欢被送进抢救室,却无能为力,手上原本滚烫的鲜血,一点点冷了下来。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递到了方谨手里。
他原本在张意欢离开之后,开始调查她的过往,还没得到实质性的进展,就接到了电话,医闹,重伤,生死未卜……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手拨通了宴观南的电话。
“······”电话那头,对这个变故,宴观南也愣住了。
“宴先生,要……要告诉许梵吗?”方谨一脸的犹豫。
宴观南沉默了半晌,语气艰难:“若是真生命垂危了,何必让他知道,徒增伤心呢······”